暴雨在凌晨一点钟愈发肆虐。经纪公司走廊的LED灯管滋滋作响，闪烁不定，将苏清瑶的影子忽而拉长，忽而压扁。她低着头，数着地砖接缝处的菱形花纹，走到第三十二步时停了下来。睫毛上的雨水恰好坠落在第三十三块砖的凹槽里，发出细微的滴答声。
会议室的玻璃墙映出她整理刘海的倒影。钢笔尖在合约上敲出细密的哒哒声，那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
龙套清瑶，你来了啊。
龙套所有人已经签完字了，现在轮到你了。公司突然通知，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即将成立的女团以及早已内定的成员，可以选择回家或者转型。只要签下这个字，那个女团就彻底不存在了。我们已经为你做好了规划，你可以转去做直播之类的工作，这可比当歌手爱豆简单多了。
玻璃墙外，暴雨随着监控摄像头的转向骤然变得密集，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苏清瑶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张照片的边缘。那是2010年《星梦计划》后台拍下的舞台照，她的唇印晕染在“最佳vocal”评分栏上。空调风忽然加大，吹得合约纸哗啦作响。就在她低头的一瞬间，耳边传来一声“刺啦”——照片背面黏着的曲谱草稿被撕下了一角。碎纸片在风里翻飞，像极了她初舞台时飘落的亮片雨。
苏清瑶我想……
#龙套没有修改的空间。
工作人员手中的钢笔“啪”地一声合上笔帽，动作干脆利落。签字笔在苏清瑶指间转了个圈，她弯腰时马尾扫过合约书，目光落在地板上的碎纸堆里。圆珠笔滚动的声音混杂在雷声中，工作人员的惊呼被彻底淹没。她的指尖触及一截断开的监控线路，猛然攥紧。
少女抬起头，眉宇间燃起怒火。
苏清瑶什么荒谬的违约金，什么回乡无法出道的说辞，简直可笑至极。我来此地就是为了追逐梦想，就是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的价值，谁都别想阻挡我的道路。
凌晨三点的办公室里，苏清瑶当着李秀满的面将合同撕成粉碎。纸片像雪花般飘落在她的运动鞋上，她一脚踩上去，鞋底发出“咯吱”的轻响。
#苏清瑶我要去《声动未来》。
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音响开关，她低声补充，“就明天。”
李秀满正翻阅报纸的手一顿，“啪”地合上报纸，眼神锐利如刀。
李秀满你疯了吧？那节目现在多火你知道吗？没有公司推你，连初选都进不去！
苏清瑶已经掏出手机，迅速滑动屏幕，声音冷静而坚定。
苏清瑶我刚查了，后天有一场街头海选，在时代广场。
#李秀满一个人去？连伴舞都没有？
苏清瑶我一个人就够了。
她弯腰系鞋带时，从包里掏出一个U盘，语气笃定。
苏清瑶这里面存着我这两年写的所有demo。
#苏清瑶明明约定好加入JYP的新女团，却在即将签约之际突然提出解约。我到这里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出道梦想，向那些人证明自己的实力。既然你们公司不作为，那我就另寻他路，去寻找属于自己的舞台。
苏清瑶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抓起矿泉水猛灌一口，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滴答声。
苏清瑶告诉他，我要唱《荆棘玫瑰》——我自己写的歌。
女孩的眼眸中闪烁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光芒。
第二天中午，时代广场的临时舞台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苏清瑶戴着鸭舌帽站在人群中，手指紧紧攥着报名表。前面有个女孩被经纪人围着补妆，四个伴舞在一旁热身，场景热闹而紧张。
“个人练习？”工作人员瞥了她一眼，皱眉指了个角落，“去那边等，别挡着经纪公司的艺人。”
海选开始两小时后，苏清瑶的腿站得麻木了。评委席上的人正打着哈欠，昏昏欲睡，突然听到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
苏清瑶我是个人练习生苏清瑶，今天要表演原创歌曲《荆棘玫瑰》。
没有伴奏带，没有耳返，她就这么清唱起来。第一个高音出来时，评委手中的咖啡杯停在了半空。广场上嘈杂的人声渐渐安静下来，就连隔壁摊位的商贩也放下了手里的活计，抬头看向舞台。
唱到副歌时，声音突然断了一下，前排的评委冷笑一声，准备记录评语。然而下一秒，苏清瑶直接摘掉耳返，最后一段副歌升调完成。掌声响起时，评委在评分板上写下：直接通过。
当着老板的面，苏清瑶毫不犹豫地撕碎了那份合同，然后独自一人踏上了参加音综的征程。很快，这件事在整个公司里传得沸沸扬扬。不久后，这则消息也传到了几个男孩的耳中。他们听闻此事时，眼神里满是震惊、钦佩与开心。他们震惊于这个女孩身上那不服输的顽强毅力，钦佩她不被他人定义人生的勇敢努力，更为她在那个音综里成功树立起一种独特的风格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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