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君的动作被沈一弦制止，他手中的折扇停在半空中，颤抖着却无法落下。
沈一弦看着眼前的场景，眉头紧锁。他知道桐君的做法或许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他知道，他知道桐君的想法。
让这孩子起码在睡梦里死去，让和他共生的那个畜牲的意识陪她下葬。
但是、但是！
沈一弦撒了个弥天大谎。
“或许，或许还有其他办法，我们再想想办法。”沈一弦拉住摇摇晃晃的桐君。
桐君缓缓放下折扇，眼神只剩下绝望和无奈。
“还能有什么办法……她已经被黑雾侵蚀得太深了。”桐君喃喃自语道。
“我…我！”沈一弦咬咬牙，终于说了出口，“我…我没和你说全。”
“那碎片是假的…现在…真正和这孩子共生的，”
“是程师弟…”
桐君闻言，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沈一弦。他的嘴唇颤抖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
“你…你说什么？”桐君气的大喘一口气，刚刚的疲惫和几次的冲突让他的神经彻底断开防线，他踉踉跄跄的一手靠在树边，泛上来的血腥味让他再也支持不住。
“咳…咳咳！呕…”
血顺着嘴里不断往下滴，桐君撑着头发出一声尖叫。
柳仙儿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了，她呆呆地看着沈一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没办法了…那没办法了…沈一弦、沈一弦！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你知道你做了什么要让我下地府的事情吗！！”
沈一弦没有回答的时间，桐君便喋喋不休的继续说着。
他现在哪里还有云淡风轻的优雅堂主姿态？
简直是疯子。
“好、我们…在下本来有机会的，如果你早说…如果你早说…”
“只要几分钟…在在下斩断黑雾前就好了…！既然不是本源…不是魂力本源可以进行魂力篡改…那在下可以…可以…再次疏导魂力入体驱散的！”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这个！！但是没有…没有！”
桐君连支撑靠树的力气也尽数失去了。他整个人滑落，瘫在树边，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想过有这样的情况。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对不起…”沈一弦别过脸，眼眶通红，“我…师弟的黑雾在命脉上，我想过了！无论什么办法…只要取走黑雾他就会受创！所以…所以我不能说…”
“我以为你能有办法…”
“在下？在下何有方法来！”桐君甚至连用在下的力气也快没了，“此事…咳！…程兄危…危矣！”
“桐君，你先冷静一下。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我们现在必须想办法救程锦衣。”沈一弦说道。
桐君突然没有说话，就像是溺水的人发现最后一块木板是缺口的那样，他猛然平静了下来。
“沈掌门，对您而言，在下是一个随时可取舍的万年阅历的机器？”
他不敢置信的笑了起来。
“…容在下先起来…”
沈一弦挪开目光，桐君却已经不再说话，他用折扇插入木身撑了起来，“尚有使程兄无碍之法。”
“但可惜在于方才始料未及斩断黑雾，程兄情况恐不容乐观…现在，唯有将这孩子体内碎片取出，再以此本源引导程兄身上的魂力，最后由在下净化。”
沈一弦听了桐君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又被担忧所取代。
桐君看在眼里，但可笑的是，他无法辨别沈一弦担忧的是程锦衣还是自己。
“那我们现在就去把碎片取出来！”沈一弦说着，就要上前去抱孩子。
“等等！”看着着急的沈一弦，柳仙儿连忙伸手拦住他。
“那我们该怎么做？”
桐君笑了起来，不像平时那样宽和，也不像是刚刚那样的戏谑，他只是在笑，却看不出原因。
“…在这孩子死之前…将碎片硬生生取出来…”
柳仙儿和沈一弦同时肩膀开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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