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颂高喊:“我顾颂愿意,我姑苏顾氏全族都愿意。”似急于向司甯表达自己的决心,那声音不可谓不大,都震耳朵。
司甯对此很满意,从识海中取出块通体银白的雪玉,这是她从峰岈山唯一带出的死物,先前她收拾的那些天材地宝,长老们一样都不许她带去凡间,说是要维持天道平衡。
司甯:我呸……你们不就是怕我开外挂,至于说得那么冠冕堂皇吗?
“此乃仙器誓玉,请将你的指尖血滴入其中,我们之间的誓言便算达成,你顾家助我完成夙主遗愿,我保你顾家百年昌盛不衰,若有食言者,必遭天谴,厄运缠身。”
世间诸事,人与人、族与族间关系莫不如此。人性之中本就暗藏趋利之心,一段关系若想维持长久,绝非一方无休止的付出便能成全。唯余双方皆能从这关系中觅得好处,各取所需,方能使彼此的联系紧密而持久。
唯有利益的平衡,才是维系关系的坚固纽带。
顾颂一怔,他原本便一心为少山主分忧解难,如今听闻少山主不仅需他相助,事成之后还会庇佑顾家百年昌盛,这份恩情与看重,让他内心的敬意如火山般喷涌。
他接过誓玉,不假思索地用小刀割破自己的指尖,滴了滴自己的指尖血进去。指尖血滴入誓玉的一刹那,厅堂内当即光芒四射,一刻钟后才归于平静。
司甯收回誓玉,笑着将跪着的顾颂扶起:“地上多凉啊!跪久了可对膝盖不好,都快快起身吧!”
顾颂:少山主关心我了,开心( ˝ᗢ̈˝ )
其余人:原来您老也知道地上凉啊,您和家主旁若无人地聊了整整两个时辰,整整两个时辰啊!我们就陪你俩在这里跪了两个时辰,跪得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现今您又说这话,是不是有亿点晚了呀!
司甯迎着众人谴责的目光表示:各位sorry……但我下次还敢。
待司甯开口让众人起身时,家族子弟们的神色各异,尽显心思。
司甯抬眼匆匆一望,被一小少年吸引了注意力,正常人被无缘无故地罚跪两个时辰,面上多多少少都会流露出些许怨怼,而那个小少年既没其他子弟的怨怼,也无顾颂狂热的虔诚,唯有着一泓宁静的深邃,像是藏着万千思绪却又波澜不惊。
小少年嘴角上扬,带着抹恰到好处的弧度,温润而又不失礼貌。他似是察觉到司甯的视线,朝她拱手作揖。
司甯一笑,这小少年不简单,问顾颂:“那位小公子是谁?”她手指指向那与众不同的小少年。
顾颂循着司甯手指指的方向看过去,厌恶道:“那是我的庶长子顾常森,今年刚满十二。”
怪不得……原来是庶长子……
如今大昭国法规定长子继承法,不论嫡庶。这看似公平的律法,在实际家族中却掀起了无数暗潮。
依照当今律法,顾常森这个庶长子是第一顺位继承人,你说……嫡子能愿意吗?嫡子的母亲能愿意吗?嫡子母亲身后的家族能愿意吗?
所以……一个庶长子的头衔足以要了他的命。
司甯拍拍顾颂的肩膀:“这孩子可不一般,好好培养,日后必成大器。”他日后成不成大器司甯不知道,但她知道这小少年想让自己帮他,欠自己人情。
顾常森虽身着得体,可那袍角处的线头却出卖了他的窘迫。
卖个人情谁不会?更何况只是区区几句,司甯很乐意。
顾颂欣喜若狂,感激道:“多谢少山主指点,我必集全族之力好好培养于他。”
司甯摆手:“无需特殊关照,族中子弟皆为家族未来希望,平等对待、一视同仁地栽培便是。”
她深知,家族壮大需均衡培育后辈力量。若独宠一人倾注全力,风险过大。唯有广撒网,让众多子弟皆有成长机会,方能从中筛选出真正能担大任者,为家族长远计,此乃稳妥之策。
顾颂自是也想到了此处,道:“少山主教训的是,我回去便将族中男性子弟集中培养。”
“不论男女!”司甯提醒。
顾颂面露疑惑:“……”但他还是硬着头皮道:“是……不论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