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

七岁的林小雨踮起脚尖，努力想够到厨房柜子上的小熊饼干罐。她的小手指刚刚碰到罐子边缘，身后就传来母亲温柔却不容置疑的声音。

"小雨，妈妈跟你说过什么？"

小雨缩回手，转身看见母亲苏雯站在厨房门口。母亲穿着淡蓝色的家居服，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那种让小雨既安心又害怕的微笑。

"不能自己拿高处的东...东西，"小雨低下头，"会摔倒。"

"对，宝贝真聪明。"苏雯走过来，轻松拿下饼干罐，取出两块小熊饼干放在小雨手心，"你想要什么，告诉妈妈就好。妈妈会给你一切你需要的。"

小雨点点头，小口咬着饼干。苏雯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擦去女儿嘴角的饼干屑，然后突然紧紧抱住她，把脸埋在小雨的肩膀上深深吸气。

"妈妈？"小雨被勒得有点疼。

"你闻起来还是像小宝宝时候一样香，"苏雯的声音闷在小雨的衣服里，"我的小雨永远都是妈妈的小宝贝。"

那天晚上，苏雯像往常一样给小雨读睡前故事。她坐在粉色公主床的边缘，手指轻轻梳理着女儿的头发。小雨昏昏欲睡时，听见母亲低声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好不好？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小雨在半梦半醒间点了点头。

三年后，十岁的小雨站在学校操场边缘，看着其他孩子们嬉笑打闹。她下意识摸了摸左臂上的淤青——那是昨天张莉莉邀请她去家里玩时，她太兴奋不小心说漏嘴，回家后母亲"不小心"把她推倒在茶几上留下的。

"小雨，怎么不跟同学们一起玩？"班主任李老师走过来，关切地问。

小雨勉强笑了笑："我...我想看会儿书。"

李老师皱起眉头："你最近变得很安静。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小雨摇摇头，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瞟向校门口——母亲总是提前半小时来接她，现在应该已经站在那里了。果然，苏雯穿着米色风衣，正透过栏杆注视着这边。即使隔着这么远，小雨也能感觉到母亲的目光像无形的绳索缠绕着她。

"我妈妈来了，"小雨小声说，"我得走了。"

放学路上，苏雯紧紧握着女儿的手："今天李老师跟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就问我为什么不跟同学玩。"

苏雯的手突然收紧，小雨疼得倒吸一口气。"你告诉老师原因了吗？"母亲的声音依然温柔，但小雨能感觉到其中的寒意。

"没有！我说我想看书..."

苏雯松开手，轻轻抚摸女儿的发顶："乖孩子。外面的孩子都很坏，他们会伤害你。只有妈妈真的爱你，明白吗？"

小雨点点头，心里却想起上周被转学的张莉莉。那天她只是去莉莉家玩了两小时，第二天莉莉就再也没来学校。老师说莉莉家突然搬走了，连告别都没来得及说。

回到家，苏雯像往常一样帮小雨脱下外套，然后突然凑近闻了闻："你身上有别人的味道。"

小雨僵住了："可、可能是坐公交车时..."

"不，是李老师的香水味。"苏雯的眼睛眯起来，"她抱你了？"

"没有！她只是...只是拍了拍我的肩..."

苏雯转身走向浴室："来吧宝贝，妈妈给你洗个澡。我们要把别人的味道都洗掉。"

那天晚上，小雨被哗啦啦的水声惊醒。她轻手轻脚地起床，循着声音来到地下室门口——这是母亲明令禁止她进入的地方。门缝里透出微弱的灯光，水声就是从里面传来的。

小雨的心砰砰直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推开了门。楼梯很陡，她小心翼翼地走下去，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奇怪的化学药品味道，混合着淡淡的腥气。

地下室的景象让小雨的血液瞬间凝固。

母亲背对着她，站在一个大水池前，正在冲洗什么。水池旁边的架子上摆满了玻璃罐，每个罐子里都泡着一个洋娃娃。那些娃娃做工精致，穿着不同的衣服，但最恐怖的是它们的脸——每一张脸都栩栩如生，像是...像是真人的皮肤做的。

小雨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尖叫出声。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娃娃，突然在一个新添的罐子前停住——里面的娃娃穿着和李老师今天一样的衣服，脸上带着李老师特有的温柔微笑。

水声停了。苏雯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她看见小雨站在楼梯口，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慌，随即露出那种让小雨毛骨悚然的温柔笑容。

"宝贝，你醒了？"苏雯放下手术刀，向女儿走来，"妈妈只是在...整理收藏品。"

小雨后退一步，撞到了身后的架子。一个相框掉下来摔碎了。她低头看去，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照片——一个男人抱着婴儿时期的她，男人胸口插着一把刀，鲜血染红了他的白衬衫。

"那是你爸爸，"苏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他想带走你，所以我不得不...保护你。"

小雨转身想跑，却被母亲一把抱住。苏雯的力量大得惊人，她紧紧搂着女儿，在她耳边轻声细语："别怕，宝贝。妈妈永远不会伤害你。妈妈只是太爱你了，不能让别人把你抢走。"

小雨挣扎着，眼泪模糊了视线。她看见母亲拿起一块浸湿的白布，温柔地说："睡一会儿吧，宝贝。等你醒来，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了。妈妈会把你变成最完美的收藏品，这样我们就再也不会分开了..."

当白布捂住口鼻时，小雨闻到了甜甜的味道。她的四肢变得沉重，视线逐渐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她看见母亲微笑着俯下身，在她额头印下一个吻。

"妈妈爱你，永远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