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之下,黑压压的敌军铁骑铺满视野,战马嘶鸣声此起彼伏,铠甲摩擦间发出的冷硬声响直逼人心。城墙之上,年轻的皇帝手持天子剑,指尖微微发颤,他不过是个被摆布的傀儡,如今被归还实权,也不过是替那些早已逃亡的掌权者背负罪责。
这份“恩赐”,说到底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葬礼。
江寒舟攥紧了剑柄,心底涌起一阵酸涩与无奈。他当然想逃,可身后是一双双恳切的目光——那些忠心耿耿的老臣,那些城中无辜的百姓,他们都在仰望着他。他若转身离去,这座城池便会陷入无边的黑暗。城破之时,便是他们的末日的开始。
“还要做无谓的挣扎吗?”城下传来一道清朗却不失威严的嗓音。少年帝王沈君离眉眼间满是不耐,周身萦绕着浓烈的肃杀之气,仿佛下一秒便要挥军攻城。他身后的铁骑蠢蠢欲动,刀枪映日,寒光凛冽。
“孤愿献降。”江寒舟缓缓开口,声音清澈如山涧溪流,却又透出一股决然。他将天子剑横于脖颈,白皙的皮肤与锋利的剑刃形成鲜明对比,“只求你放过我大庸朝臣百姓。只要你答应,孤会打开城门,并自戕谢罪。”
两国君王隔着巍峨耸立的城墙对视,目光交汇的刹那,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万万不可啊陛下!”
“陛下万万不可啊!”
“陛下!不可啊!”
“陛下!”
身旁的臣子和士兵跪倒一片,七嘴八舌地劝阻着这位年轻的君王。哭喊声、哀求声交织成一片混乱的浪潮,几乎要吞没江寒舟最后的冷静。
沈君离饶有兴趣地抬头,唇角勾起一抹恶劣的笑意,“大庸皇帝,有骨气。不若你跳下来……”他语气漫不经心,目光却灼灼盯着对方,“朕便放过你城中百姓,如何?”
江寒舟微眯起眼睛,眸中闪过复杂的情绪。这番话真假未辨,但他明白,眼前的少年不过是在看戏。只要能保全百姓性命,他自己如何已不再重要。想到这里,他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取下脖子上的天子剑,一脚迈出,然而未等他动作,就有大臣扑上前死死拉住他的衣摆,声泪俱下地喊道:“陛下!君在国在,君亡国亡啊!”
“三思啊,陛下!”
“求陛下三思……”
江寒舟没有回头,手中天子剑一挥,斩断那截衣摆。哐当一声,剑坠落地面。他抬脚踏上垛口,迎着狂风纵身一跃。
耳边风声猎猎作响,黑色锦服被吹得鼓胀如帆,隐约还能听见城墙上臣子撕心裂肺的呼喊。江寒舟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摔得血肉模糊的画面,不禁自嘲一笑。登基五年,傀儡五年,今日得权,却换来了赴死的命运。但愿九泉之下,列祖列宗不会怪罪于他。
沈君离见状,飞身跃至马背借力一蹬,稳稳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江寒舟。然而,这重量超乎预期,他险些抱不稳,但是为了面子,他强硬的华丽旋转落地。
嘶……有点疼。
江寒舟察觉到砸中什么东西的时候就立刻睁开了眼。他怔怔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沈君离,心中满是疑惑。
这人脑子有问题吧?让我跳的是他,现在接住我的也是他。
此时,两人距离极近,沈君离终于看清了这位年轻皇帝的模样。俊美秀逸的面容如同雕琢般精致,星眸皓齿,红唇微抿,个子虽不算矮,却纤瘦得令人心悸。沈君离眉心微蹙,心中暗忖:大庸难道不给皇帝饭吃的吗?怎么这般瘦弱。
“你……你放开孤!”江寒舟挣扎着喊道,脸颊涨得通红。他身为一国之君,竟被敌国君主抱在怀中,这般屈辱让他羞愤难当。
沈君离冷笑一声,松开了手。江寒舟狼狈地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怒视着面前的少年。
沈君离垂眸打量着他,越看越觉得有趣。灵动的眼眸,丰富的表情,若是把这双眼睛剜下来,不知他会是什么反应?想到这里,他骨子里那份恶劣的天性悄然浮现,嘴角弧度愈发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