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哎呀,你看妈妈这记性……”母亲的笑声里带着困惑,“就是…就是妈妈昨天给你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看到了你的照片,就想问你什么时候回家?”
“快了,再过一段时间就放假了,一放假我就回去。”
“好,那妈妈等你回来。”
挂掉电话后,他简单地洗漱一下,而后走进了训练室,队友们还和平时一样吵吵闹闹,只有姜玥瑾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角落,见他走进来,猛地将头扭向另一边。
一诺有些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月亮,你怎么了?”
姜玥瑾微微一愣,眼中是他看不懂的情绪,喃喃道:“你居然也忘了……”
一诺心里咯噔一声。
他忘了?
“忘了什么?”他下意识地追问。
她的嘴唇颤抖着,最终只是摇摇头,说了句“没什么”就转身走出了训练室。
那天之后,姜玥瑾的状态越来越差。曾经战队里最活泼的女孩,现在常常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发呆,有时一坐就是一整天。医院的诊断书上写着"抑郁症"三个字,但没人知道原因。
后来,她终于慢慢好起来,却选择了退役。退役仪式上,她笑着和每个人拥抱告别。轮到一诺时,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保重”。
再之后,她转型做了教练,去了别的战队。
很多年后,一诺已经退役成家。孩子出生那天,他在产房外坐立不安。护士抱着皱巴巴的婴儿出来时,他脱口而出:“就叫荞……”
话到嘴边却卡住了。
“什么?”护士问。
“……没什么。”他低头看着刚出生的孩子,心里那个空洞似乎又扩大了一些。
在老队友的聚会上,喝醉的钟意突然说:“月亮当年抑郁症最严重的时候,总念叨什么‘荞荞’、‘忘记’之类的……”
饭桌突然安静。
姜玥瑾放下酒杯,指甲掐进掌心:“都过去了。”
一诺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脑海中闪过几个零碎的画面:一个女孩在阳光下微笑,还有隐约的吉他声……但转眼间又消失不见。
下一秒,他又忘记了自己刚才想到的是什么。
生命最后的时刻,一诺躺在病床上,监测仪的滴答声越来越慢。恍惚间,他看见窗边坐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银色的荞麦花项链在阳光下闪烁。那人轻轻拨动吉他琴弦,哼唱着那首早被他遗忘在记忆里的歌曲。
“Remember me
请记得我
Though I have to travel far
尽管我要到远方漂泊
Remember me
请记得我
Each time you hear a sad guitar
当忧伤的吉他曲响起
Know that I'm with you the only way that I can be
这就是我在你身边的唯一证据
Until you're in my arms again
直到我再次抱紧你
Remember me
请记得我”
一诺努力睁大眼睛,泪水却先一步滑落。
他张了张嘴,想要呼唤一个名字,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吉他声停了,少女的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一诺,你的项链,我收下啦。”
监测仪拉出长长的忙音。窗外,一片荞麦花被风吹起,飘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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