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水二中的晚自习总混着油墨与汗酸味，沈昭明却硬是在课桌间辟出块药香缭绕的境地。青瓷药碾在指尖转得飞快，三七与冰片碎成雪末，惹得前排女生频频回头。
"再看收费。"沈昭明头也不抬，鎏金钢笔在陈妄的数学卷上画了只打盹的青龙，"这题选C。"笔尖戳中他小臂纹身，"你龙爪方向画反了，气海穴该走足少阳胆经。"
陈妄反手扣住他腕子："管挺宽啊少爷。"河北土话裹着薄荷烟味，"昨儿医务室顺的银针还顺手不？"他虎口茧子正硌着沈昭明的朱砂痣，窗外的霞光给两人交叠的手镀了层血色。
沈昭明突然抽手，钢笔在卷面洇开墨痕："申时三刻，你该去西墙根吐纳了。"他指间银光忽闪，三根毫针已钉入陈妄后颈，"再拖半个时辰，龙毒该烧穿任脉了。"
陈妄的脏话卡在喉间。针尾颤出的嗡鸣唤醒锁骨下的青龙纹，那龙睛竟泛起赤金。他踉跄撞翻课桌，沈昭明的沉香手串应声而断，乌木珠子滚进后排女生的帆布鞋。
"你丫..."陈妄揪住他衣领拎到走廊，发现这京片子比自己高了整一拳头，"往老子身上扎什么邪门玩意？"
沈昭明任他揪着，掌心突然贴上他心口："数三下。"京腔裹着笑，"三。"
陈妄膝盖一软。龙纹自尾椎窜上天灵盖，胃里翻涌着中药的苦香。
"二。"
走廊声控灯忽明忽灭，沈昭明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把小钩。
"一。"
陈妄猛地弓身干呕，墨绿胆汁溅在沈昭明雪白的球鞋上。鞋面迅速腐蚀出焦痕，露出内层暗绣的八卦纹。
"看清楚了？"沈昭明扳过他下巴，"你吐的不是胃液，是龙涎。"指尖抹过他被灼伤的唇角，"再不用七星针封穴，下次烧穿的就是喉咙。"
体育馆后的老槐树簌簌作响。陈妄被按在爬满青苔的砖墙上，沈昭明的银针在月光下泛着蓝芒："要命的就脱衣服。"
"操..."陈妄的脏话被第七针截断。那针直刺膻中穴，龙纹突然暴起青光，将两人笼进诡异的结界。沈昭明腕间朱砂痣渗出血珠，竟顺着针尾流向陈妄心口缺失的逆鳞位置。
"光绪二十六年，沈家第七代传人用半副身家换你们陈氏龙纹。"沈昭明突然咬破舌尖，将血抹在针柄，"知道换的是什么？"
陈妄的龙爪纹身开始游走，剧痛中他瞥见沈昭明颈侧浮出鳞状纹路："你他妈...也是..."
"是容器。"沈昭明扯开衬衫，心口赫然嵌着片金鳞，"你每夜子时骨痛难眠，是因为我在替你承着龙毒。"他忽然引着陈妄的手按向金鳞，"摸摸看，这里跳的是你的命数。"
掌心传来双重心跳。陈妄触电般缩手，却被沈昭明擒住腕子按死在鳞片上："陈家靠龙纹夺人气运，沈家用药人逆天改命。"他俯身贴近陈妄汗湿的额角，"打从你娘在我心口刺下这片逆鳞，咱俩就栓在阎王簿的同一页了。"
远处传来晚自习下课铃。沈昭明拔针时带出血线，龙纹霎时蛰伏。陈妄瘫坐在树根间，看那人用帕子擦手："明儿带雄黄酒来，该补你缺的那片鳞了。"
夜风卷走染血的帕子，陈妄摸到兜里多了个青玉瓶。瓶身刻着沈氏族徽，里头药丸泛着熟悉的金芒——正是父亲每日服用的止痛药。
体育馆顶楼忽然坠下半片金瓦，砸在陈妄脚边。瓦内测朱砂写着：**丙申年腊月，沈昭明代受龙毒叁仟六百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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