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学院解剖楼飘着陈皮混艾草的味道,陈妄的银锁在触及教室门把时突然发烫。他盯着选修课名单上的「沈昭明」三字,粉笔灰从指缝簌簌而落,在「中医古籍修复」的课表上积成小冢。
穿白大褂的身影掠过走廊窗棂。那人转身板书时,腕间沉香手串撞出清响,缺了三颗珠子的位置系着红绳——正是第五章沈昭明射入暗河的箭矢尾绳。
"今天讲《伏龙诀》残卷修复。"讲台上的嗓音带着陌生的温润,粉笔勾勒出的龙鳞图谱却与陈妄后背纹身分毫不差,"特别注意云门穴留白,这是清代御医改良后的..."
陈妄的龙纹突然在皮下游走。他踹开后门,新来的讲师恰好转身,琥珀色瞳仁里映出他暴起的青筋:"这位同学对古籍修复有意见?"
河北梆子的曲调突然从广播溢出,陈妄的银锁应声炸开。碎屑迸溅中,他看见对方白大褂内若隐若现的朱砂痣——不是腕间,而是心口。
"你..."
粉笔头精准击中他眉心,沈昭明——或者该说是顶着这个名字的陌生人——用鎏金钢笔敲了敲《伏龙诀》残页:"修复古籍最忌心浮气躁,这位同学不如说说,为何光绪年版要删去逆鳞镇毒篇?"
教室后排传来压抑的咳嗽。陈妄瞥见那个染金发的男生脖颈泛起龙鳞状红疹,正是最近高校怪病的确诊特征。沈昭明却已走到患者身旁,钢笔帽不偏不倚点中其天突穴:"陈皮三钱,冰片半两,明早来我办公室拿药。"
陈妄的龙纹突然刺痛。他看清沈昭明翻开的花名册上,所有患病学生的生辰都对应青铜匣的日期。最后一页夹着张泛黄收据,供货方赫然是陈家武馆旧址新开的酒吧。
暴雨在放学时分倾盆而至。陈妄踹开酒吧后巷的铁门,三十七个贴着「龙涎香」标签的酒桶正在装车。染病学生的自拍视频在液晶屏循环播放:「青龙特饮,考前必嗑!」
酒保的解剖刀还未出鞘,陈妄的龙纹已绞住他咽喉。暗门后传来崖柏香气,他循着味道撞进密室,满墙的《伏龙诀》残片中央,悬着枚用红绳穿起的逆鳞——正是前头沈昭明消散时遗留的沉香木牌所化。
"动私刑要扣学分啊。"
沈昭明的京腔在背后响起,这次带着陌生的疏离。他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纹身,却不是金鳞而是墨莲,指尖银针挑着抹暗红药膏:"青龙特饮里掺的是陈氏安神散,而你父亲签的供货合同..."
合同复印件飘落脚边,陈父的签名旁按着肝癌确诊前的日期。陈妄的龙纹突然暴走,却在触及沈昭明瞬间温顺如缎。那人腕间红绳无风自燃,灰烬里露出半枚翡翠耳坠——与冰棺女尸佩戴的正好凑成一对。
"明天带雄黄酒来上课。"沈昭明将耳坠抛进酒桶,琥珀色液体顿时沸腾如熔岩,"你缺的最后一课,该补上了。"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成诡异的太极图。陈妄摸到兜里多出的青玉瓶,标签不再是止痛药,而是「记忆诱发剂」。瓶底新刻的瘦金体小字浸着血香:
子时三刻 老槐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