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残卷噬

老槐树的根须在暴雨中暴长，陈妄攥着青玉瓶赶到时，树洞已化作青铜祭坛。沈昭明正在拓印树皮上的《伏龙诀》残篇，鎏金钢笔划过之处，朱砂字迹竟渗出血珠："迟到三分钟，够龙毒游走三个穴位了。"

陈妄的银锁突然嵌入祭坛凹槽。三百片槐叶无风自燃，灰烬凝成光绪年间的太医院卷宗投影——正是被删的逆鳞镇毒篇。泛黄宣纸上，沈家先祖画像的腕间红绳系着熟悉的翡翠耳坠，批注小字刺痛双目：

**龙毒入髓者，需至亲剜逆鳞为引，佐以药人心头血，然施术者必承双倍痛楚**

"看懂了吗？"沈昭明忽然扯开衬衫，后颈浮现新鲜刺青——竟是陈妄的笔迹「杀了我」。墨迹随他呼吸起伏，"你父亲当年就是看了这篇，才在病危时求我续命。"

陈妄的龙纹突生异变。树洞四壁的根须突然活化成血管状，将他捆向祭坛中央。沈昭明咬破指尖在砚台调墨，血混着雄黄酒绘出镇毒符："要解今日高校疫情，需重现当年的换血术——用你的逆鳞，换我的..."

教务主任的怒喝刺破雨幕。三十个保安的手电光柱里，陈妄看见沈昭明后背的「杀了我」正在渗血。染病学生突然从林间涌出，他们脖颈的龙鳞疹在雷光下泛青，手中竟都握着陈家武馆特制的柳叶刀。

"沈老师...好疼..."为首的女生瞳孔已化作竖眸，刀尖抵住自己心口，"您给的药方...不管用了..."

沈昭明旋身掷出鎏金钢笔，笔帽弹开的瞬间释放紫色烟雾。陈妄在致幻剂中看见可怖画面：每个患者心口都寄生着袖珍龙纹，正啃食着血肉生长。最年长的那个男生突然炸开胸腔，龙爪攥着半块焦黑的沉香木牌——正是第五章的时空锚点。

"接住！"沈昭明将陈妄推入树洞密室。青铜祭坛下埋着口雕龙冰棺，棺内躺着穿白大褂的"自己"，心口插着陈母的玉簪。陈妄的银锁与尸体颈链共振，暗格里滑出本2012年的实验日志：

**7月15日 昭明第19次基因崩溃。素娥姐从冰棺取出血清时，小妄正在操场打篮球。这孩子永远不知道，每次投篮得分，昭明就要替他在实验室吐一次血...**

密室突然灌入腥臭液体。陈妄透过观察窗看见，沈昭明正将青玉瓶的药液注入患者天灵盖。那些袖珍龙纹遇药暴走，却在触及他后颈刺青时温顺如宠。染病学生们机械地列队离去，每人后颈都多了枚朱砂痣。

"这是最新的止痛贴。"沈昭明扔来片膏药，图案竟是微型《伏龙诀》，"贴在患者神阙穴，能暂缓龙毒十二时辰。"他白大褂下的墨莲纹身突然绽放，花心处嵌着陈妄缺失的逆鳞，"但最终解法，在1937年你外祖母烧毁的药铺里。"

暴雨中传来机车轰鸣。陈妄被拽上哈雷后座时，发现沈昭明颈侧的翡翠耳坠闪着追踪器红光。他们冲破高校围墙的瞬间，后视镜里浮现三辆黑色SUV，车窗降下处露出日企药商的徽章——与当年731部队的菊花纹章惊人相似。

废弃药厂的铁门锈迹斑斑。沈昭明点燃崖柏香，烟雾中浮现全息投影：2015年的陈父正在签署合同，乙方落款处盖着「昭和制药」的钢印。生产线上的青龙特饮罐底，赫然印着陈妄的逆鳞纹样。

"你爹临终前给我看过这个。"沈昭明将青铜钥匙插入控制台，地下仓库缓缓升起三百口冰棺，"当年日军带不走的龙毒样本，现在成了跨国药企的摇钱树。"

陈妄的龙纹突然绞住沈昭明腰身。冰棺应声而开，每口棺内都躺着与两人容貌相似的青年，他们心口金鳞连成北斗七星阵。最中央的冰棺突然爆裂，爬出的老者竟与陈父临终时一模一样，手中注射器泛着龙涎青光："小妄，来帮爸爸完成最后一...

枪响震碎冰棱。沈昭明握着冒烟的勃朗宁，弹壳刻着陈妄的生日："这个克隆体用了你爹的癌变细胞，记得第七章的药人冢吗？"他踢开老者尸体，露出地下室的暗门，"真正的战场在下面。"

防空洞里堆满贴着「文化遗产」标签的木箱。沈昭明撬开最近那个，取出手掌大的青铜鼎："这是你外祖母当年藏起的药炉，里面炼着..."鼎盖开启的刹那，陈妄的逆鳞处突然钻出青龙虚影，将炉中药丸尽数吞噬。

"你吞的是三百药人的怨气。"沈昭明后背墨莲开始凋零，"现在去老城墙根，把吐真剂混进..."

警报声撕裂寂静。沈昭明将陈妄塞进通风管，自己迎着追兵走去。最后一瞥中，陈妄看见那人撕下后颈的「杀了我」刺青，皮肤下露出的芯片闪着日语代码：「人体实验第777号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