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蓬不信

天蓬攥紧九齿钉耙的手青筋暴起，钉耙齿尖在南天门前的金砖上刮出火星：“你让俺怎么信？”酒糟鼻皱得通红，眼底血丝几乎要渗出血来，“昨儿还见他在俺的猪圈里偷烤红薯，这会儿就——”

混沌魔猿垂在身侧的指尖动了动，袖口滑落半寸，露出腕间缠绕的金毛——那是从孙悟空尾椎上薅下来的毫毛。它抬眼时，竖瞳里流转的金红光芒让天蓬猛地想起，五百年前在流沙河，那只猴子也是用这样的眼神说“呆子，跟俺走”。

“他用三魂换裂缝愈合，七魄镇混沌魔祖。”魔猿开口时，声音里混着金石相击的嗡鸣，却在尾音处莫名软下来，“最后那口气，全化作了东胜神洲的春雨——你闻闻这风里的桃香。”

天蓬忽然踉跄着后退半步，钉耙“当啷”落地。他想起今早巡天河时，确实有片带着焦糊味的桃花落在他酒葫芦上，花瓣上还沾着点黑灰——像极了孙悟空每次偷吃完炼丹炉里的金丹，嘴角残留的炉灰。

“那金箍...那金箍还在不在？”天蓬喉结滚动，伸手去抓魔猿的手腕，却在触到皮毛的瞬间僵住——那体温，竟和那猴子活着时一模一样，“他若真死了，俺...俺的九齿钉耙要砸烂三十三重天！”

魔猿任由他攥着，掌心悄然展开，露出半枚裂成两半的金箍。断口处还凝着干涸的血迹，却在天蓬指尖碰到的刹那，化作金粉簌簌落在他掌心：“这是他最后托俺交给你的。”顿了顿，竖瞳里映出南天门前匆匆赶来的哪吒，“还有句话——呆子，别再把金丹藏在猪槽里，容易招老鼠。”

天蓬猛然抬头，却见魔猿已化作黑雾散去，只留下他掌心的金粉在阳光下渐渐聚成小猴子的形状，捧着颗缺了口的烤红薯。远处传来哪吒的呼喊，他却忽然弯腰捡起钉耙，用袖口狠狠蹭了蹭眼角：“猴哥你等着...等俺去灌江口揪来杨戬那家伙，咱们再摆次蟠桃宴...”

南天门前的云雾被风卷开，天蓬看见东胜神洲方向正腾起金色祥云，隐约有熟悉的笑声混在风声里。他握紧掌心的金粉，忽然对着祥云方向重重一揖，九齿钉耙在身后划出亮晶晶的光痕——那是他偷偷攒了三千年的银河星砂，准备给那猴子做生日礼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