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州蜷缩在柜台后,怀中的古画烫得惊人,仿佛要将他的皮肤灼伤。窗外的黑影如同被无形大手操纵的木偶,密密麻麻地扑向玻璃,发出指甲刮擦的刺耳声响。他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才勉强克制住想要尖叫的冲动。
“过来!”渊歌的声音穿透混乱传来。苏砚州抬头,看见黑衣男子不知何时已杀回店内中央,手中长剑金光黯淡,剑身上布满细密的裂纹。渊歌另一只手捏着一张燃烧的符咒,火苗在诡异的阴风里始终保持笔直,照亮他紧绷的下颌线。
苏砚州跌跌撞撞地冲过去,古画在怀中剧烈震颤,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纸而出。渊歌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符咒“啪”地贴在他后背。霎时间,一股滚烫的暖流顺着脊椎窜上头顶,苏砚州眼前炸开无数金色光点,那些黑影在他眼中竟显露出实体——腐烂的皮肉下白骨森然,空洞的眼窝里盘踞着扭动的蛆虫。
“别眨眼!”渊歌低喝一声,拉着他旋身避开扑面而来的利爪。青铜剑划出半轮弧光,将黑影的手臂斩落。断肢坠地瞬间化作腥臭的黑水,在地面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苏砚州这才发现,渊歌的袖口不知何时已被撕开,露出的小臂上爬满青黑色纹路,如同毒蛇般在皮肤下游走。
战斗愈发激烈,黑影们似乎察觉到两人的疲惫,开始有节奏地发起围攻。它们用利爪敲击门窗,发出类似丧钟的轰鸣。渊歌的呼吸变得粗重,每挥出一剑都带起星星点点的血花——那些黑影的攻击开始穿透他周身的金光防护。
“接着!”渊歌突然将古画塞进苏砚州怀中,反手抽出腰间的青铜短剑。双剑合璧的刹那,整座店铺被刺目的金光笼罩。苏砚州被光芒刺得闭上眼,只听见此起彼伏的惨叫,还有渊歌压抑的闷哼。当他再次睁眼时,满地都是冒着青烟的黑色残骸,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羽毛的刺鼻气味。
渊歌单膝跪地,左手捂住渗血的右肩。他的风衣下摆被撕成布条,露出腰间暗红的符文刺青——那图案竟与苏砚州后背符咒的纹路如出一辙。“你受伤了!”苏砚州想上前查看,却被渊歌抬手制止。
“只是小伤。”黑衣男子挣扎着起身,剑指在空中虚画,那些黑色残骸便自动聚成一团,化作青烟从破窗飘出。他掏出一个古朴的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吞下去,能驱散你体内残留的阴气。”
苏砚州犹豫着接过药丸。入口即化的瞬间,胃里翻涌的恶心感骤然消失,但后脑勺却传来阵阵刺痛,仿佛有无数根银针在扎。“我...我的头...”他扶住额头,眼前突然闪过零碎的画面:烈火熊熊的宫殿、染血的青铜剑、还有两个身着古装的少年在月下对酌。
渊歌的瞳孔猛地收缩:“你看到了什么?”他的声音罕见地带着一丝急切,抓住苏砚州肩膀的手指几乎要陷进肉里。
“我...我不知道...”苏砚州痛苦地蹲下,那些画面像走马灯般在脑海里循环播放。最后定格在少年手中的青铜剑上——剑格处的纹路,竟与渊歌的佩剑一模一样。
渊歌松开手,后退半步。他盯着苏砚州的眼神变得复杂,像是在审视一件稀世珍宝,又像是在面对某个禁忌的秘密。“星枢阁,是守护阴阳两界平衡的组织。”他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加低沉,“你血脉里的封印正在松动,那些黑影只是开始。”
苏砚州勉强抬头,冷汗浸湿了他的衣领:“我的血脉...到底有什么秘密?”
渊歌沉默良久,弯腰捡起地上的青铜剑。剑身上的裂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千年前,有个能与灵体共鸣的神秘家族,他们的力量强大到足以颠覆阴阳秩序。后来...发生了一场变故,家族几乎被灭门。幸存者用禁术封印了血脉,从此隐姓埋名。”
他的目光扫过苏砚州怀中的古画:“这幅画中的画魅,应该是察觉到了你血脉的气息才会暴动。而你能看见黑影的实体,正是血脉觉醒的征兆。”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破碎的玻璃洒在两人身上。苏砚州看着满地狼藉,突然意识到自己平静的生活已经彻底结束。“所以,我现在该怎么办?”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问道。
渊歌擦拭着剑身的血迹,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抚琴:“加入星枢阁。我们能教你控制力量,也能保护你不被各方势力盯上。”他顿了顿,补充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视而不见,直到某天被失控的力量吞噬。”
话音未落,渊歌突然警惕地望向窗外。苏砚州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道黑影破窗而入,直取他怀中的古画。渊歌挥剑格挡,火星四溅。黑影发出尖锐的冷笑:“星枢阁的人果然在这...不过晚了,血脉的秘密已经...”
“闭嘴!”渊歌眼中闪过杀意,剑招陡然凌厉。黑影在金光中灰飞烟灭前,苏砚州分明看见它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似乎在传递某个胜利的讯息。
“它说的秘密...”苏砚州开口。
“别问。”渊歌打断他,捡起地上的符咒残片,“记住,天亮前把门窗用朱砂封好。明天日落后来城西隐月楼找我。”
不等苏砚州回应,渊歌已跃出窗外。月光下,他的身影与夜色融为一体,只留下苏砚州站在满地狼藉中,手中的古画再次恢复了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但后背残留的灼痛,还有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神秘画面,都在提醒他:这只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