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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疯子的棋局

很后悔

二伯的黑色奔驰冲过第三个红灯时,我死死抓住车门把手。雨水在车窗上扭曲成蜿蜒的蛇,倒映出我惨白的脸。后视镜里,机场的灯光已经缩成模糊的光点,像被掐灭的烟头。

"安全带。"二伯——陆成铭的声音出奇地平稳,与家族聚会上那个口齿不清的"疯子"判若两人。他右手无名指上戴着枚奇怪的戒指,戒面是个微型罗盘,指针在转弯时疯狂旋转。

"你到底——"我的质问被急刹车截断。二伯转向我,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在真皮座椅上。路灯透过车窗在他脸上投下网状阴影,那双与陆钰尘极为相似的眼睛在暗处闪着冷光。

"想救你哥哥就闭嘴。"他声音很轻,却让我脊椎发凉。这句话里的"哥哥"咬字特殊,像在强调某种禁忌。车载导航突然切换成卫星地图,显示我们正驶向城郊的废弃工业区。

轮胎碾过积水,溅起的水花拍打在底盘上。二伯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击摩斯密码般的节奏,这个习惯和陆钰尘一模一样。当车停在一座废弃化工厂前时,雨势更大了,铁门上的锈迹在雨中像凝固的血迹。

"跟紧。"二伯甩给我一件连帽雨衣,自己却淋着雨大步走向侧门。他的背影在雨幕中显得异常挺拔,完全不像那个在家族宴会上需要搀扶的病人。

厂房内部比外观大得多,弥漫着淡淡的化学药剂味。二伯的皮鞋踩在金属楼梯上发出清脆的回响,我们下到地下室的过程像坠入某种野兽的腹腔。当他在第三道铁门前停下时,指纹锁的蓝光映亮了他眼角的皱纹——那里比陆钰尘深得多,像是常年皱眉留下的沟壑。

"欢迎来到疯人院。"二伯推开门,突然的亮光让我眯起眼。适应光线后,我倒吸一口冷气——整个房间的墙面贴满照片、文件和数据线,像某种犯罪调查科的现场。正中央的显示屏上,陆钰尘被关在铁栅栏后的画面刺痛我的视网膜。

"哥!"我扑向屏幕,手指碰到冰冷的液晶面板。画面里的陆钰尘只穿着单薄的白衬衫,袖口沾着可疑的暗红色污渍。他安静地坐在墙角,手腕上的淤青清晰可见,但最刺眼的是他脖子上的金属项圈——和狗链没什么两样。

"七十二小时前被带走的。"二伯脱下湿外套,露出里面熨烫平整的马甲,"关在老宅西翼地下室,就是你小时候最怕的那个酒窖。"

我喉咙发紧。那个酒窖有扇厚重的橡木门,每次我不听话,养父就会让管家把我锁在里面。黑暗中我能闻到陈年葡萄酒的酸味,还有某种更隐秘的腥气——现在我知道了,那是血。

"为什么帮我?"我转向二伯,他正在咖啡机前操作,动作优雅得像在演奏乐器。这个画面荒谬得可笑——陆家传说中的"疯二爷"居然在废弃工厂里煮咖啡,而我哥哥像条狗一样被锁在家族地牢。

二伯递给我一杯黑咖啡,没加糖也没奶:"因为我也是'J'。"他卷起左袖口,露出手腕内侧的烙印——一个歪斜的"J",和陆钰尘胸口的烫伤如出一辙。疤痕已经泛白,但边缘的增生组织证明这是多年前的作品。

"'J'?"我接过咖啡杯的手在发抖,滚烫液体溅在手背上也没感觉。二伯的嘴角扯出苦笑:"陆成业的标记,给所有不听话的'Jack'。"他指向屏幕,"你哥哥是最近的,我是二十年前的。"

显示屏上的陆钰尘突然抬头,像感应到什么似的看向隐藏摄像头。这个角度让我看清他脸上的擦伤和干涸的血迹,但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神——依然清醒锐利,像等待时机的狼。

"他能撑多久?"我声音嘶哑。二伯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显示身着白大褂的人正在准备注射器:"看他们用哪种药。当年给我用的是硫喷妥钠,现在应该有更先进的。"

咖啡杯从我手中滑落,瓷片在地板上炸开。硫喷妥钠——自白剂的一种,二战时纳粹用来让囚犯吐露真言。过量使用会导致永久性记忆损伤,这正是陆家需要的——一个听话的继承人,忘记所有反抗的念头,包括对弟弟的禁忌之恋。

"计划。"我攥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的疼痛让我保持清醒。二伯走向房间角落的保险柜,虹膜识别时机器发出轻微的嗡鸣。柜门打开后,他取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上面的火漆印是陆氏家徽。

"家族聚会。"二伯展开一张建筑平面图,我认出是陆家老宅,"三天后陆成业六十大寿,所有家族成员必须出席。"他用红笔圈出西翼位置,"保安会集中在主厅,这是最佳时机。"

图纸上详细标注了通风管道和佣人通道,甚至还有电力系统的备用线路。这种级别的信息绝不是外人能获得的,二伯显然谋划已久。当他翻到最后一页时,我的呼吸停滞了——那是张泛黄的老照片,五岁的陆钰尘牵着刚会走路的我,背景是陆家花园的喷泉。

"你们从小就被安排相遇。"二伯的指尖轻点照片上养父的身影,"他喜欢这种游戏,看着血亲相认又相恋,最后亲手毁掉。"声音里带着我读不懂的情绪,"就像他对我和我妹妹做的那样。"

这个信息像刀片搅动脑浆。我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照片上的我笑得无忧无虑,完全不知道牵着自己手的男孩会是十几年后夜夜潜入卧室的情人,更不知道我们共享着同样的血脉。

"浴室在那边。"二伯突然说,指向侧门,"你需要冷静一下。"

冷水冲在脸上时,我盯着镜中的自己——和陆钰尘相似的眼睛,同样的鼻梁弧度,连下唇那道细痕都像是复刻。这些特征曾经让我着迷,现在却像诅咒的印记。我抽出二伯洗漱台上的剃须刀片,在锁骨上陆钰尘留下的吻痕处轻轻一划,血珠立刻渗出来,顺着胸膛滑下,像道红色的泪痕。

回到主室时,二伯已经换了衣服,正往手腕上戴表。深灰色西装让他看起来像另一个陆钰尘,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纹。桌上摊着更多文件,最上面是张侍者制服的设计图。

"你的身份是临时调酒师。"二伯递给我一套指纹膜,"厨房工作人员流动大,最容易混入。"他顿了顿,"但有个问题。"

他调出新的监控画面,陆钰尘现在被按在椅子上,有人正在给他注射。我扑向屏幕,却被二伯拦住:"看他的眼睛!"

画面里,陆钰尘在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突然抬头,直视摄像头眨了三次眼——我们的紧急暗号。这个发现让我膝盖发软,他还有意识,还认得监控位置,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药效需要时间。"二伯关上监控,"但我们必须假设他已经部分受影响。"他递给我一颗蓝色药丸,"必要时用这个。"

药丸在掌心泛着诡异的光泽。二伯的声音变得很远:"氟马西尼,能暂时阻断硫喷妥钠的作用。但副作用是..."他犹豫了,"可能造成逆行性遗忘。"

我的手指猛地收紧,药丸边缘陷入皮肤。逆行性遗忘——陆钰尘可能会忘记最近几周、几个月,甚至...我们的全部关系。这个选择太残忍,却可能是唯一让他活命的机会。

"决定权在你。"二伯转身去调整设备,给我留出空间。我从项链上取下陆钰尘送我的戒指——内侧刻着"我的景宝"的那枚,小心翼翼地将药丸藏进戒面暗格。金属合上的瞬间,我感觉自己也吞下了什么苦涩的东西。

夜深了,二伯坚持要我休息。临时卧室的墙上贴满了陆家成员的资料,我在陆成业那页停留太久——照片里的养父西装革履,正在慈善晚宴上剪彩,而照片角落是二伯被保安架走的模糊身影。报道日期是五年前,就在陆钰尘接手集团前夕。

床头的监控屏幕还亮着,陆钰尘现在被锁在床上,双眼半阖。我放大画面,发现他右手食指正以固定节奏敲击床沿——摩斯密码,重复着"J"和"L"两个字母。我们的秘密代码里,"J"代表危险,"L"代表...爱。

清晨被刺耳的警报声惊醒。二伯已经穿戴整齐,正在主控台前快速操作。屏幕上,陆家老宅的保安正在换班,而另一个分屏显示陆成业的车队正驶向私人医院。

"体检日。"二伯冷笑,"老狐狸每年寿辰前都要做全套检查,确保有足够健康折磨我们。"他递给我平板电脑,"记住路线。"

平板显示的是老宅3D模型,我点击西翼区域,系统立刻显示出一条蜿蜒的红线——从厨房经储藏室到酒窖的路径。但当我放大酒窖结构时,发现墙厚异常,有明显密室特征。

"这里。"我指向酒窖东墙,"多出来的三平米是什么?"

二伯的眉毛几不可察地抬了抬:"地牢中的地牢。"他调出另一张图纸,"陆成业父亲建的,专门关'家族败类'。"语气里的讥讽像刀锋,"我和钰尘都住过。"

图纸上的囚室不足五平米,没有窗户,只有通风口和摄像头。我突然想起陆钰尘对密闭空间的恐惧——他从不坐电梯,总是选择爬楼梯,即使是在三十层的集团总部。原来那不是洁癖,而是创伤。

"新情况。"二伯突然切换画面,显示陆成业在医院走廊接电话。虽然听不见声音,但他铁青的脸色说明一切。"他发现了。"二伯快速敲击键盘,"有人泄露了我们的计划。"

我的心跳如擂鼓:"取消?"

"加速。"二伯从抽屉取出两把手枪,检查弹匣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惊,"今天中午,趁他还在医院。"

接下来的三小时像场高强度特训。二伯教我使用指纹膜、避开监控死角、识别药物反应。当他把注射器交给我时,冰凉的金属管身让我想起陆钰尘被强行注射的画面。

"最后一步。"二伯打开保险柜最底层,取出个小巧的金属盒,"如果一切失败..."

盒子里是两粒红色胶囊。"氰化物。"他说得轻描淡写,"比落在陆成业手里强。"

这句话让我胃部绞痛。陆钰尘曾经说过完全一样的话,在我们第一次越界那晚。当时我以为只是夸张,现在才明白是经验之谈。

正午的阳光透过厂房天窗洒下来,给准备武器的二伯镀上金色轮廓。看着他熟练组装消音器的样子,我突然意识到:这个被家族宣判为"疯子"的男人,可能是整个陆家最清醒的人。

"为什么装疯?"我帮他整理弹药,子弹在掌心沉甸甸的。二伯的嘴角扯出苦笑:"疯子的话没人信,但也没人防。"他装上最后一个弹匣,"十五年,我收集了足够毁掉陆家的证据。"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复杂的金融网络:"离岸账户、政治献金、药品实验数据..."光标停在一份标着"林晚"的文件夹上,"还有你母亲的死因。"

我的手指僵住了。母亲——林晚,那个只存在于出生证明上的名字。二伯点开文件,监控录像显示年轻的陆成业在病房调整输液设备,而床上的女人面容安详,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她发现了陆成业的实验。"二伯关闭视频,"用精神类药物控制家族成员,从我们小时候就开始了。"他指向自己太阳穴,"所以我常年保持锂盐浓度,钰尘应该也有对策。"

这个信息像闪电劈开天灵盖。陆钰尘书柜深处那些没有标签的药瓶,他定期更新的血液检测报告,甚至是他偶尔出现的轻微手抖——一切都有了解释。

"时间到了。"二伯站起身,西装外套完美遮住了腰间的枪。他递给我侍者制服和假发,"记住,无论看到什么,保持角色。"

更衣镜前,我几乎认不出自己——金发碧眼的混血模样,与原本形象天差地别。二伯的易容术精湛得可怕,连指纹都准备了特殊涂层。当我们走向门口时,他突然拉住我手腕。

"最后的选择。"他声音很轻,"如果只能救一个..."

"两个。"我打断他,声音比想象中坚定,"或者零个。"

二伯笑了,这个笑容莫名熟悉——和陆钰尘决定冒险时的表情一模一样。他递给我微型耳麦:"频道三,保持开启。"

奔驰驶向陆家老宅的路上,阳光突然变得刺眼。我摸着藏在袖口的注射器,和戒指里的蓝色药丸,想起陆钰尘教我的第一课:最完美的计划总要留两套方案。

一套用来成功。

一套用来赴死。

当庄园大门出现在视野里时,二伯突然按下某个开关,车载音响播放起古典乐。"信号干扰器。"他解释,"会让他们监控雪花三分钟,够我们混进去。"

音乐是德彪西的《月光》,陆钰尘最爱的曲子。上次听他弹这首时,我的后背贴着钢琴漆面,他在每个休止符处深入,琴键的震动从脊椎直冲大脑。这种回忆现在像把双刃剑,既给我勇气又带来刺痛。

"记住。"车停在后门卸货区时,二伯最后叮嘱,"酒窖东墙的机关在第三排酒架后面,顺时针转两圈。"

我点头,喉咙紧得说不出话。当伪装成管家的二伯下车时,他最后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欢迎来到真正的陆家。

侍者制服散发着陌生的洗衣粉味,我推着餐车穿过长廊,心跳声大得仿佛会暴露一切。耳麦里偶尔传来二伯的咳嗽声——他在主宅制造干扰。转过拐角时,两个保安正在检查证件,我亮出伪造的工作牌,手心渗出汗水。

"新来的?"高个子保安眯眼打量我。我点头,故意让声音带点上扬的尾音:"临时调酒师,生日宴特聘。"这个口吻模仿自张婷,荒谬的是此刻竟感谢她的做作。

保安挥手放行,我推车走向厨房。距离酒窖还有两道门,根据二伯的情报,这个时间只有一名守卫。但当拐过最后一个转角时,我的血液凝固了——张婷穿着侍女服站在酒窖门口,正和守卫调情。

耳麦里二伯的呼吸声变得急促。计划里没有这个变数。张婷不应该出现在这里,除非...她是被故意安排的眼线。

我不得不继续前进,餐车轮子在古老地砖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张婷转头,目光像刀子刮过我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被认出来了,但她只是挑剔地检查了餐车上的酒品清单。

"拉菲放在最里面。"她指着酒窖深处,那个方向正是密室所在。我低头应声,推车进入昏暗的酒窖。空气中弥漫着橡木桶和霉菌的气味,瞬间唤醒儿时的恐惧记忆。

守卫跟进来监督,张婷却留在门外。当我在酒架间穿行时,耳麦传来二伯的轻敲声——他在提醒我东墙位置。第三排酒架看起来毫无异常,但当我假装整理酒瓶时,摸到了机关按钮。

"快点。"守卫不耐烦地催促。我点头哈腰,同时暗中用力转动机关。酒架发出几乎不可闻的"咔嗒"声,但守卫似乎察觉异常,手按上了腰间的警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庄园突然停电。应急灯亮起前,我迅速闪入暗门。密道比想象中狭窄,墙壁上的霉斑蹭在西装上,留下可疑的痕迹。耳麦里二伯的声音终于传来:"电路过载,你有十分钟。"

黑暗中,我数着心跳向前摸索。第七十三步时,密道尽头出现微光。透过气孔,我看到陆钰尘被锁在墙上的身影——衬衫敞开,胸口那个"J"形烙印还在渗血。他的头低垂着,但手指仍在敲击某种节奏。

当我推开最后一道暗门时,铁锈味扑面而来。陆钰尘猛地抬头,眼神从涣散瞬间变得锐利。他嘴唇干裂,却扯出个熟悉的微笑:"迟到了,景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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