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韩奎龙“同学？”

这个桀骜不驯的孩子竟然愿意放下自尊向自己借钱，已是远远出于韩奎龙的意料之外了，听到能够令他放下傲气礼下于人的竟然是他的同学，韩奎龙更是惊讶，这同学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够令韩烈抛下他最重视的尊严，来跟他这个从来都水火不容的父亲妥协示弱？

韩烈“他不仅是我的同学，也是最艾我的人，若不是得他舍身相救，我早已经死了。”

韩烈并不打算隐暪什么，直接把殷天侠跟他的事情坦言相告，最后更是坚决地说道：

韩烈“他为了我连性命也可以不顾，我为他抛下自尊和傲气又算什么？他很艾我，我也一样艾他，为了他，我甘愿牺牲一切。”

听罢韩烈和殷天侠的事，韩奎龙不禁为之动容了，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心高气傲，连他的亲生父母也从不放在眼内的孩子，竟然可以为了一个人作出如此巨大改变，更不能相信，个性孤僻，凌厉锋利得不容任何人靠近的他，竟能在短短几个月内觅得一个不单可以进入他的内心，还可以为他付出性命的人。想起这个心甘情愿为儿子舍命的人，就是连他这个父亲也不禁感到汗颜。他们差不多二十年的父子感情，为何无法跟一个跟他相识只有数个月的人相比？这个人能为韩烈牺牲性命，他这个作为父亲又为儿子做了些什么？想到这里，他不禁深深陷入了沉思与反省之中。

今次韩烈回来，除了是因为有求于人收起傲气以外，韩奎龙也能清楚感到，无论在个性上或是言行举止上，他也跟从前完全判若两人，不禁令他刮目相看。他简直不能相信，从前硬朗尖锐，满身利刺的他，竟然可以在几个月之间因为一个人彻底软化，不再跟自己剑拔弩张，单单为了这一份难得的改变，他已没法拒绝他的请求了，更何况，对于这个舍命救了他儿子一命的人，他作为父亲的，即使不能亲自向他道谢感激，最少也应该在金钱上出点绵力，尽己所能为他做一点点事。

韩奎龙“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会提供足够的金钱，也会让替他安排最好的医生，使用最好的药物。”

韩奎龙很清楚这笔钱对他而言只是小数目而已，但对韩烈和殷天侠却很重要，于是立即拿出了支票簿，毫不犹疑把一百万交给韩烈，还不忘补充说道：

韩奎龙“若这些仍然不够，我可以借出更多。”

韩烈“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没想到这件事竟成为了他们父子破冰的良机，对于父亲这份心意，韩烈是由衷感激的，也在离开前向他说出了一句这些年来他都从没有说过的话：

韩烈“谢谢你，爸爸。”

在韩烈带着钱回到医院时，吴邪告诉他，不知为何院方突然为殷天侠安排更好的手术医生和住院房间，还说会给他最好的药物。他们心想，以他们现在的状况，能借到钱进行手术已很不错了，还怎能付得起更高昂的费用？可是院方却告诉他们，钱早已有人替他们安排好了，让他们不用担心。当他们把这件事告诉韩烈时，韩烈知道，那一定是父亲利用金钱和人脉暗中帮他安排的，他对这充满感激之余，也告诉他们不用担心，钱他已能借回来了，而且足够支付这笔费用。

吴邪他们看到那张一百万元的支票都不禁惊讶，能够一下子一口气拿出这笔钱，可见韩烈的家境并不简单，一个家境这么富裕的孩子，为什么会沦落到给人送外卖，每天都过着省吃俭用的刻苦生活？他们从来都没有听他提及过他的家人，他和他的父母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虽然心中有着很多疑问，他们已无暇思考了，只要殷天侠能脱离生命危险，其他事情都已不再重要了。

能做的都已做了，韩烈现在可以做的，就只有在这里守着殷天侠，为他不断祷告，耐心地等待手术结果。在这之前，他一直强撑着快要崩溃的身体和意志，虽然已差不多把所有力量和坚强都耗尽了，可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松懈的时候，在殷天侠仍在与死神搏斗的每个时刻，他都要逼迫自己支持下去，即使他暂时不能陪伴在他身边，但至少，他的心会一直跟他一起。

看到韩烈那张苍白的脸，还有已近乎虚脱的身体，方多病心疼极了，他知道他此刻所受的煎熬并不会比手术台上的殷天侠少半分，这种只能惶恐不安地等待着生死未卜的恋人醒来，每一刻都要承受恶耗传来的恐惧，就好比等着行刑一般的煎熬，漫长，残酷而痛苦，但自己实在不知如何帮他，只能坐在他的身边，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不断给他鼓励：

方多病“阿烈，不用担心，阿侠这么坚强，他一定能熬过这一关的。”

韩烈“谢谢你，小宝，还有大家……”

他看向了之前为住院手续等事情奔波，现在又一同在手术室外为殷天侠打气的众人，泛起了一个虚弱却坚定的微笑：

韩烈“我一定会支持下去的，我会在这里守着他，等待他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