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显微镜下的光

清晨五点的雾气还未散尽，向楠握着实验楼的门把手，指节被冻得发红。推开门的瞬间，暖黄的灯光裹着仪器特有的金属气息扑面而来，许景昱正弯腰调试显微镜，白大褂下摆垂落在瓷砖地面。

“你果然来了。”他直起身时睫毛上凝着细密的水珠，不知是晨露还是未干的雨水。操作台上摆着两杯冒着热气的豆浆，其中一杯杯壁上用马克笔歪歪扭扭画着戴眼镜的卡通小人。

向楠的视线落在显微镜旁的实验报告上，原本潦草的电路图旁多出了彩色标注，每个元件都配着手绘示意图。许景昱递来一副乳胶手套，指尖不经意擦过她冰凉的手背：“今天教你用电子显微镜，生物竞赛的观察项目。”

载玻片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向楠屏住呼吸调整焦距。当洋葱表皮的细胞结构清晰呈现时，她听见许景昱在身后轻笑：“往左调三格，你看细胞壁的折光。”他的呼吸扫过她发顶，带着薄荷糖的清甜味。

突然，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向楠慌忙后退，后腰撞上实验台，许景昱眼疾手快扶住她肩膀，两人在显微镜的阴影里贴得极近。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缠着根浅粉色的头发，像是上次帮她捡书签时沾上的。

“许学长！”林小满的声音穿透门板，“教导主任找你......”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推开门的瞬间，她看见向楠正手忙脚乱地整理白大褂，而许景昱耳尖通红，指尖还捏着片不小心掉在她衣领上的银杏叶。

空气突然凝固。林小满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嘴角扬起意味深长的笑：“原来向楠也在啊，那正好，许学长帮我们讲的竞赛题，你要不要......”

“不用了。”向楠扯下手套，实验报告被带落在地，“我还有事。”她逃也似的冲出门，却在拐角处听见林小满的声音：“她好像在躲你？明明以前总偷偷看你......”

向楠靠着冰凉的墙壁滑坐在地，胸腔里翻涌着酸涩与慌乱。脚步声由远及近，许景昱蹲下来时，她看见他运动鞋上沾着昨晚帮她贴创可贴时蹭到的泥土。他递来被她遗落的实验报告，首页多了行娟秀的字：“你看细胞分裂时，比任何星光都耀眼。”

晨光终于穿透云层，在他镜片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向楠接过报告的瞬间，许景昱突然伸手拂开她额前的碎发：“明天早餐，我带桂花糕？”不等她回答，他起身离开，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粉色发绳——那是她上周在实验室弄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