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节奏

音乐展开幕当天，美术馆中央的展台被层层人群围得水泄不通。夏青源坐在改装电子琴前，指尖悬在泛着冷光的琴键上，余光瞥见茗屿黎正蹲在背景板后调试投影设备——画布上未完成的星空只勾勒了半轮月亮，像块等待被填满的拼图。

“准备好了吗？”茗屿黎从幕布后探出头，鼻尖还沾着银蓝色的颜料，刚偷喝了银河的星子。

夏青源深吸一口气，按下第一个音符。

钢琴版的《星之所在》如流水漫过展厅，琴键旁的LED灯带瞬间亮起，化作流动的光河。当旋律攀升至高潮，茗屿黎突然抓起浸满荧光颜料的滚筒，在画布上横抹而过——那半轮月亮竟顺着音符的轨迹舒展成完整的圆，投影设备将颜料的流动实时转化为漫天星斗，观众头顶的穹顶仿佛被凿开缺口，星光簌簌落在每个人肩头。

“是互动装置！”有人惊呼着举起手机，却发现屏幕里映出的不是影像，而是自己掌心跃动的光斑——原来茗屿黎早将信号接收器藏在展厅角落，能捕捉观众的移动轨迹，化作音符的伴奏。

夏青源的手指在琴键上翻飞，突然故意弹错一个和弦。意料之外的是，茗屿黎竟抓起泼墨笔，在画布空白处补上道歪斜的流星，光影随之炸开成细碎的光斑。台下爆发出会心的笑，连最前排的评委都忍不住前倾身体，仿佛想伸手触摸那些会呼吸的音符。

曲终时，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在空气里，画布上的星空恰好完成最后一笔。夏青源转头看向幕布后，茗屿黎正举着沾满颜料的手冲她比耶，脸上的颜料混着汗珠滑落，在下巴尖凝成颗彩色的水珠。

掌声雷动的间隙，夏青源看见母亲站在展厅入口，手里紧紧攥着张纸条——是那天被她甩在地上的报纸，报道角落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夏青源，你的琴声里，有我从未见过的光。”

颁奖台上，评委将“年度创新奖”的奖杯递给她们时，电子琴突然发出串轻快的旋律。夏青源低头，发现是茗屿黎偷偷用脚踩了下踏板，琴键旁的灯带在奖杯上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这只是开始。”茗屿黎凑近她耳边，声音里带着颜料的甜香，“下次我们把整个城市变成音乐厅怎么样？”

夏青源望着台下闪烁的手机灯光，突然想起那个冒烟的电路板，想起母亲折角的报纸，想起无数个在美术室度过的深夜。原来所谓奇迹，不过是两个追光者，把彼此的执着，酿成了照亮世界的星火。

而她们的协奏，才刚刚奏响第一个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