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黑暗最是浓稠。凌轩和耗子站在织命者协会总部那栋仿佛要刺破天际的黑色巨塔脚下，如同两只渺小的蚂蚁仰望冰冷的巨人。
塔身表面覆盖着不断流动、变化的暗色能量符文，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耗子咽了口唾沫，声音发干：“老大，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听说进去的人，很多都…‘优化’没了。”
凌轩没说话，只是将那张冰冷的金属请柬按在入口处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大门上。
嗡——
大门无声无息地滑开，露出后面一条亮得刺眼、完全由某种白色合金构成的狭长通道。空气瞬间变得干燥、冰冷，带着消毒水和臭氧的味道，彻底隔绝了外界的一切气息。
“身份确认。凌轩。许可进入第七深层传送厅。随从一名（未登记，临时权限）。请遵循指引光带。”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通道内响起。
一条幽蓝色的光带出现在地板上，向前延伸。
两人跟着光带沉默地前进，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被吸音墙壁吞噬得所剩无几。
通道两侧偶尔会出现岔路，隐约能听到机械的轰鸣、能量的嗡鸣，甚至…某种压抑的、非人的哀嚎从深处传来，但很快又被隔绝门切断。
耗子紧张地东张西望，小声bb：“这装修风格…性冷淡极简风加上地下屠宰场混音…协会审美真特么超前。”
凌轩则绷紧神经，渔夫的感知全力开放，捕捉着空气中细微的能量流动和信息碎片。
他能感觉到无数冰冷的“视线”从隐藏的传感器中扫过他们，分析着每一项生理数据。
掌心的星络和胸口的印记都传来轻微的压抑感，仿佛被无形的力场束缚着。
终于，光带引导他们来到一扇巨大的、圆形拱门前。门由暗金色的金属铸造，上面雕刻着极其复杂的、不断微微调整变化的齿轮与纺锤图案。门楣上，刻着两个冰冷的古语词汇：“第七传送厅”。
大门无声滑开。
门后的景象让即使是凌轩也瞳孔一缩。
这是一个无比广阔的大厅，穹顶高得几乎看不到头，悬浮着无数全息投影界面，瀑布般流淌着难以理解的数据和能量流。
大厅中央，并非传统的传送阵，而是十二个巨大的、如同竖琴琴弦般绷紧的、闪烁着各色能量的命运纺锤。
它们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让周围的空气发生细微的扭曲，仿佛在编织着无形的网。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大厅四周墙壁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如同蜂巢般的玻璃舱室。
每一个舱室里，都悬浮着一个人！他们身上连接着无数管线，表情或麻木、或痛苦、或狂热，有些身体甚至已经发生了非人的异变！
能量正从他们身上被抽取，汇入中央那十二个巨大的纺锤之中！
“燃料…”耗子脸色惨白，差点吐出来，“他们拿人当燃料？！”
“不全是。”一个冰冷、熟悉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铁砧那高大的身影如同幽灵般出现，他依旧穿着笔挺的制服，光头在厅内变幻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泽。他身后，沉默地跟着十二名身着全覆盖式黑色装甲、连面部都被阴影笼罩的护卫——正是他直属的“铁砧卫队”，据说每一个都拥有独立处理高危异常事件的能力。他们如同十二座冰冷的雕像，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铁砧的目光扫过凌轩，在他掌心微微停顿了一瞬，然后落在那密密麻麻的“蜂巢”上，语气平淡得像在介绍流水线：“他们是自愿的，或非自愿的‘贡献者’。为伟大的‘织命’事业提供必要的‘动能’。他们的命运丝线在此地得以‘升华’，融入更伟大的图景。”
他转向凌轩，那双深陷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你拒绝了直接进入‘锻造车间’的邀请。这很…遗憾，但也证明了你的‘潜在价值’尚未被完全定型。协会欣赏有‘个性’的工具，只要…最终能证明其‘实用性’。”
他抬起手，指向大厅中央那十二个巨大纺锤下方，一个刚刚空出来的、相对较小的辅助纺锤。“你的测试很简单。站上去，握住它。坚持十分钟，引导其能量完成一次标准的‘命运编织回路’。
成功，你获得临时权限和资源。失败…”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蜂巢舱，“…这里还有很多空位，总能找到适合你的‘岗位’。”
耗子吓得腿都软了。
凌轩看着那个散发着不祥能量波动的辅助纺锤，又看了看铁砧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以及他身后那十二个如同死神般的卫队成员。
他没有选择。
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所有力量的躁动和抗拒，凌轩一步步走向那个空置的纺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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