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的目光扫过凌轩依旧攥在手里的那颗彩色玻璃珠。
“…协助‘回收小组’,处理‘观星者天文台’后续遗留问题。特别是,追踪并回收任何与‘星核糖浆’相关的异常物品,以及…调查一名失踪的临时雇员,好像叫…爱丽丝?”
他的语气平淡,却仿佛早已洞悉一切。
“证明你的‘价值’,凌轩。协会会‘看着’你。”
离开第七传送厅,重新呼吸到外面(相对)自由的空气时,耗子几乎虚脱:“妈的…差点就成电池了…老大你最后那下太帅了!直接把那俩铁皮罐头吓退了!你吼的啥玩意儿?”
凌轩没有回答,只是摊开手掌。那颗彩色的玻璃珠静静躺在他掌心,此刻却微微发烫,内部似乎有极细微的、如同星云般的物质在缓慢旋转。
刚才在纺锤上,正是这玩意儿与他的星骸之力产生了共鸣,爆发出那一下意想不到的干扰。
它绝不仅仅是“快乐凝结物”那么简单。
回到齿轮作坊,凌轩立刻开始检查身体。虽然虚弱,但体内冲突的力量似乎经过那次粗暴的“梳理”和后续的反抗,达成了一种危险的、脆弱的平衡。协会的“秩序”能量残留了一部分,像一层冰冷的镀层,暂时约束着那些狂暴的力量,但也像一道枷锁。
他尝试调动力量,比之前稍微顺畅了一点,但每一次调动,都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冰冷的“秩序”在监视、在记录。
“我们真要去给协会干活?找那个自恋狂?”耗子愁眉苦脸,“感觉像是送外卖的要去帮警察破案,还得自己倒贴油钱。”
“去找线索。”凌轩擦拭着那颗发烫的玻璃珠,“铁砧故意提到爱丽丝,这是在敲打,也是提示。协会肯定知道些什么,但他们自己不方便,或者不愿意直接插手。”
他回忆起那个深海噩梦,以及爱丽丝纸条上提到的“大家伙”和“物理拔线”。如果协会的“秩序”能量代表一种极端,那他梦境里的深海和爱丽丝可能遭遇的,就是另一种极端——纯粹的、无序的、疯狂的混沌。
而手中这颗珠子…似乎是介于两者之间,或者说…能沟通两者?
他尝试着,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一丝微弱的星骸之力,注入玻璃珠。
嗡…
玻璃珠轻轻震颤,表面的彩光流转加速,投射出一片微缩的、不断变化的彩色星云图景。在这图景中,隐约有一条极细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暗色丝线,向着远方延伸…
同时,凌轩的脑海中,再次响起了那深海低语的微弱回响,但这一次,不再是纯粹的疯狂和诱惑,而是夹杂着一丝…断断续续的、熟悉的哭腔?
“…好黑…冷…救命…我的发型肯定乱了…”
是爱丽丝!虽然微弱,但确实是她的精神碎片!
耗子也听到了,吓得一哆嗦:“卧槽!电话还真接通了?欠费停机前的求救信号?”
凌轩猛地握紧玻璃珠,集中所有意念,试图捕捉那信号的来源。
彩色星云图景中的那条暗色丝线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指向了城郊…不仅仅是天文台,而是更深处…指向那片…沉默海域的方向!那是连渔夫都不敢轻易涉足的、传说有去无回的海域!
就在凌轩试图进一步定位时——
啪!
玻璃珠的彩光突然熄灭,那丝线也瞬间消失。脑海中的哭腔和低语戛然而止。仿佛有一股更强大的、冰冷的力量强行干扰并切断了这次连接。
是协会的监控?还是…深海那边的“大家伙”发现了这次窥探?
凌轩脸色阴沉。
他知道了下一步的方向,但也明白了其中的凶险。沉默海域,那是连协会都讳莫如深的地方。
他看着手中暂时恢复平静的玻璃珠。这或许是唯一的钥匙,指向爱丽丝,也指向那片疯狂的深渊。
“准备船。”凌轩对耗子说,“最好的船。用公会权限和我们的所有钱。”
“去…去哪?”
“出海。”凌轩看向窗外,目光仿佛已经投向了那片迷雾笼罩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海平线,“去沉默海域‘捞人’。”
“顺便,”他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冰冷的自嘲,“看看协会想要的‘售后处理’,到底是个什么鬼样子。”
耗子看着凌轩眼中那熟悉的、搏击风浪的狠厉再次浮现,知道劝不动了,只得哭丧着脸:“行吧…下副本就下副本…但愿boss别太变态…”
齿轮作坊内,再次弥漫起山雨欲来的紧张气氛。这一次,他们的敌人可能不再是具体的怪物,而是那片吞噬一切的、不可名状的深海,以及隐藏在其后,更加庞大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