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深漏断，司贵妃娘娘的昭阳殿内依旧灯火通明。鎏金香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腾，将满室鲛绡帐幔浸染得愈发朦胧。司与晏握着萧砚池亲赐的玉扳指，对着铜镜反复簪戴那支赤金点翠凤钗，忽又嫌钗头珠玉过重，狠狠扯下摔在妆奁上，惊得贴身宫女芙蕖跪地叩首：“娘娘息怒！”
“本宫怎会不怒？”司与晏抓起妆台上的胭脂盒狠狠掷出，丹砂红的粉末溅在雪白鲛绡上，如同一朵朵妖异的血花，“那鹿氏不过是新入宫的嫔妾，陛下为何要三番五次厚赐？前日赏云锦，昨日又赐西域进贡的夜光杯......”她忽然捂住心口，眼眶泛起水光，“芙蕖，你说陛下是不是厌弃本宫了？”
芙蕖膝行上前，握住主子冰凉的手：“娘娘切莫多想！陛下与娘娘少年相识，当年在王府时，陛下独宠娘娘一人，还亲手为娘娘栽种满园牡丹......”
“够了！”司与晏甩开她的手，抓起妆奁底层的密信，信上墨迹未干，赫然是御史中丞夫人密报鹿家与西北军来往的内容，“从前是从前，如今鹿氏仗着丞相之女的身份入宫，陛下分明是想用她制衡本宫！”她将信纸揉成一团，“去，传本宫令，让那些暗桩加紧收集鹿家罪证！”
与此同时，兰芙宫内，鹿栖嘉正对着烛光端详一枚银质护甲。这是白日里在昭阳殿外捡到的，内侧刻着“与晏”二字。她唇角勾起冷笑，将护甲收入锦盒——司贵妃对萧砚池的痴狂，终将成为她手中最锋利的刀。
“娘娘，皇后娘娘邀您明日去长春宫赏花。”沉香捧着烫金请柬入内，压低声音道，“听闻司贵妃娘娘也在受邀之列。”
鹿栖嘉将密信折成纸鹤形状，看着它在烛火上化作灰烬：“去回禀皇后娘娘，就说本宫定当准时赴约。再派人去御膳房，取些新鲜牛乳和蜂蜜来。”
第二日辰时，长春宫的牡丹开得正艳。鹿栖嘉身着淡青色广袖流仙裙，腕间羊脂玉镯随着行礼动作轻响：“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司与晏斜倚在雕花软榻上，目光如淬毒的箭矢般射来：“丽嫔妹妹今日倒是素雅，莫不是想以这身装扮博陛下怜惜？”
皇后露琴掩唇轻笑，手中团扇轻点石桌：“妹妹这话说的，丽嫔出身名门，自有一番气度。倒是妹妹，今日这一身大红色，倒像是要与牡丹比艳。”她话音刚落，司与晏脸色骤变——大红色在宫中唯有节庆或皇后可穿，她此举分明是僭越。
鹿栖嘉适时福身：“两位娘娘莫要误会。臣妾昨夜得了个养颜秘方，需用牛乳敷脸，这才着了素色衣裳。”她示意沉香捧上食盒，“恰好做了些牛乳糕，想请两位娘娘品鉴。”
司与晏狐疑地看着盘中雪白的糕点，忽然冷笑：“妹妹倒是有心，只是这宫中......”
“姐姐放心。”鹿栖嘉取过一块糕点放入口中，“臣妾怎敢拿这些东西冒犯娘娘？”她转头望向皇后，“听闻皇后娘娘素来喜欢牛乳的清甜，这方子还是臣妾从民间寻来的。”
露琴挑眉接过糕点，浅尝一口后点头：“味道倒是不错。”她瞥了眼脸色阴晴不定的司与晏，“丽嫔有心了。”
正当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小太监高声禀道：“启禀娘娘们，陛下宣丽嫔娘娘即刻前往御书房！”
司与晏手中的茶盏重重砸在地上，碎瓷片溅起水花：“鹿氏，你究竟使了什么狐媚手段？”她猛地起身，发髻上的凤钗歪向一边，“陛下从来不会......”
“贵妃慎言！”露琴冷喝一声，“陛下召见自有陛下的道理。丽嫔，还不快去？”
鹿栖嘉福身告退，转身时眼底闪过一抹算计。那封以萧砚池名义送出的传召口谕，正是她让暗卫仿照御书房公公的语气散布的。看着司与晏因嫉妒而扭曲的面容，她知道，这把火已经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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