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白玖

医务室的消毒水气味混着雪松气息在走廊游荡，宋厌的指尖刚触到第三层储物柜的铜锁，齿轮状的锁孔便发出蜂鸣——与他掌心的半枚齿轮共振频率完全吻合。黄佳举着辣条包装凑过来，齿轮折痕在晨光下投出的阴影，恰好填满锁孔边缘的歪嘴猫轮廓。当锁扣弹开的瞬间，泛黄的体温记录表像蝴蝶般飘落，每张纸的角落都画着极小的齿轮，其中一张37.2℃的记录上，姓名栏被涂改成了“许星遥”的字迹。

“是1998年苏璃的笔迹。”Miss陈接过记录，指尖划过纸背凸起的刻痕，“她在每个装病的课间刻下时间锚——看这里。”记录表背面用圆规刻着微型时光罗盘，中心指针正指着2024年的坐标，“当年她假装发烧躲在医务室，实则在调试初代共振核心，体温表的水银柱波动，其实是齿轮运转的频率。”

林小满突然指着储物柜内侧的木纹：“年轮里嵌着荧光涂料！”浅灰色的木纹间，银色齿轮纹路正随着宋厌的呼吸节奏明灭，与他课桌上的歪嘴猫尾巴末端完全一致。当他将掌心的齿轮按上去时，整面储物柜突然化作透明光屏，映出2034年许星遥在实验室的场景——她正对着1998年的体温记录皱眉，手腕手链的齿轮链坠突然与光屏中的木纹共振，在空气中拼出“37.2℃=10:10”的公式。

“温度是时间锚的能量源。”白玖的声音从光屏另一端传来，她的校服袖口不知何时沾满了2024年的粉笔灰，“当年我们误打误撞发现，少年们说谎时的心跳加速、掌心温度变化，会在接触过的物体上留下量子印记。比如这张体温表——”她举起37.2℃的记录，纸页边缘突然浮现出宋厌初三时的涂鸦，“你假装发烧逃避体育课的那天，其实在课本里画满了许星遥的侧脸，这些带着体温的纸页，现在正在管理局的数据库里制造乱码。”

修时者的虚影突然从消毒灯阴影里渗出，金属质感的手臂径直抓向储物柜里的齿轮碎片。宋厌下意识将体温记录按在胸口，纸页上的37.2℃突然化作无数传纸条，每张都写着“A班第45次课间恶作剧成功”——那是2024年他们用辣条包装折成纸船，在生物课水槽里“航行”的记录。虚影触碰到纸条的瞬间，齿轮手臂表面浮现出全班43人的指纹，在紫外线消毒灯的照射下，渐渐融化成歪嘴猫的轮廓。

“他们在读取我们的记忆！”黄佳将最后一根辣条塞进嘴里，油渍在储物柜玻璃上画出齿轮形状，“但我们的记忆里全是这些破事——”他指着宋厌慌忙藏起的化学试卷，“比如某人把错题答案刻在橡皮擦上，结果被老班当场抓获。”玻璃上突然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宋厌的橡皮擦在阳光下反光，映出的却是许星遥画的歪嘴猫，而非公式。

医务室的挂钟突然倒转，指针在10:10处停住，钟摆末端竟变成了歪嘴猫的尾巴。Miss陈的机械表显示共振指数突破95%，表盘内侧投影出图书馆地底的初代模具——宋厌课桌上的涂鸦正在填补模具中心的缺口，而缺口边缘的齿轮纹路，与许星遥手链链坠完全吻合。“该把碎片嵌进去了。”白玖从光屏中递出1998年的半枚齿轮，齿纹间还留着苏璃的指纹，“当三个时间线的体温锚共振时，管理局的逆向齿轮就会失效。”

宋厌将两枚齿轮拼合的瞬间，储物柜突然喷出银蓝色雾气，雾气中浮现出历代A班学生的虚影：1998年的苏璃在课桌上刻下第一只歪嘴猫，2034年的许星遥在实验室调试罗盘，而2024年的自己正把齿轮按进医务室的木纹。所有虚影的手腕同时亮起，星轨手链与雪松齿轮连成环状，在雾气中心形成微型时光罗盘，指针正指着操场玉兰树的方向——树根处的年轮此刻正在吸收医务室的温度，化作实质的齿轮链条。

“看体温表！”林小满突然指向墙上的水银柱，37.2℃的刻度正在分裂成43个小齿轮，每个齿轮上都刻着A班学生的名字。当最后一个齿轮成型时，整面储物柜的木纹突然流动起来，露出后方隐藏的金属盒——盒盖上刻着完整的歪嘴猫，尾巴环绕着“1998-2024-2034”的时间刻度。

“这是苏璃留下的‘课间记忆库’。”Miss陈轻轻叩击盒盖，金属表面立即浮现出无数光斑，每个光斑都是某个课间的碎片：有人在传纸条上画歪嘴猫，有人用粉笔灰堆出齿轮，还有人在课表背面计算时光罗盘的公式。当宋厌的指尖触碰到自己画许星遥侧脸的那个光斑时，盒子突然发出共鸣，齿轮链条从玉兰树方向延伸过来，将医务室与教室、实验室的齿轮碎片串联成环。

修时者的虚影再次逼近，却在触碰到记忆库的瞬间被弹飞——他们的齿轮武器表面，此刻全是A班学生的恶作剧痕迹：黄佳的辣条油渍、林小满机械表的划痕、宋厌课桌上的橡皮擦痕。“这些带着体温的印记，”白玖从光屏中取出苏璃的笔记本，最后一页的手印突然活过来，在虚空中拼出“我们从未忘记”的字样，“比任何数据都更坚韧。”

晨光穿透医务室的百叶窗，在宋厌掌心的齿轮上投下树影。他看见齿轮表面浮现出许星遥的实时留言：“2034年的医务室储物柜里，你的体温记录旁多了张字条——‘下次装病记得把漫画藏进地理课本，历史书的厚度藏不住画稿’。”落款是2024年的自己，却带着苏璃的笔锋。

当预备铃响起时，记忆库突然收缩成枚纽扣大小的齿轮，自动嵌入宋厌的校徽。医务室的挂钟重新顺时针转动，却在经过10:10时放慢了速度，钟摆尾巴的歪嘴猫仿佛在眨眼。宋厌望向储物柜，第三层不知何时多了个铁盒，盒盖上新刻的字在阳光下闪烁：“给2034年的许星遥：1998年的苏璃说，歪嘴猫的眼睛，要两个人一起画才不会歪。”

图书馆顶楼，杨琴将最后一枚齿轮碎片锁入保险柜，柜门内侧的毕业照突然动了起来——1998年的学生们正对着2024年的宋厌挥手，背景里的齿轮钟终于停止倒转，指针稳稳停在最明亮的课间十分钟。她望向操场，玉兰树的阴影中，三个时间线的A班学生正重叠着走过，他们的脚印在地面留下齿轮状的荧光，连成通往未来的路。

而在2034年的实验室，许星遥望着监控里2024年宋厌走出医务室的背影，腕间手链的齿轮链坠突然弹出半枚碎片——那是1998年苏璃刻下的第一笔猫尾，此刻正与宋厌掌心的齿轮完美拼接。她知道，当所有时间线的歪嘴猫眼睛同时眨动时，齿轮钟将永远停在那个充满辣条味、粉笔灰和传纸条的课间，而管理局永远无法删除的，是少年们在时光里偷偷写下的、带着温度的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