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麟啊!”朱夫人含笑望着自己的儿子,语气里透着几分慈爱与期许,“你看,你也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不如,让母亲为你做主,将楚玉许配给你为妻,如何?”魏劭闻言,神色却依旧平静如水,他微微摇头,语气坚定而柔和:“母亲,大仇未报之时,我是不会成亲的。”朱夫人轻轻叹息了一声,眉间隐约浮现一抹忧虑:“仲麟,你常年征战在外,身边总需要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照顾才是。母亲所做的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好?”她的话尚未说完,魏劭便接过话头,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母亲的苦心,儿子明白。可我的身边已经有了……”朱夫人皱了皱眉,似乎早料到他会提到那个人,略带嗔怪地打断道:“是那个宁远舟吧?可他终究是个外人,你竟然还把他安置在府中!”魏劭的目光骤然变得深邃,他直视母亲的眼睛,字句铿锵有力:“母亲,宁大人绝非外人。我和他自幼一起长大,当年若不是他,儿子还不知现身在何处,更别提还能活着回来。这些年来,我们并肩杀敌、出生入死,我早就将他当作家人了!”朱夫人见状,心知再继续这个话题只会触怒儿子,于是连忙摆手道:“好了好了,母亲知道了!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魏劭因衙署有事,便匆匆告辞离去。待他的脚步声渐远,一直躲在门后的郑姝这才缓步走了出来,眉眼间带着几分忧愁:“姨母,这下可如何是好啊?”朱夫人长叹一声,面露难色:“姨母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郑姝垂下眼睑,故作委屈地轻声道:“要不,姨母还是将我送出去吧!”朱夫人闻言,急忙摆手:“万万不可!这些年来一直都是你陪在姨母身边,姨母怎能忍心……”话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似是想到了什么主意。“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她压低声音,靠近郑姝耳边,将自己的计划细细道出。郑姝听后,脸颊微红,不由得迟疑道:“姨母,这……”朱夫人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神色中满是无奈:“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你若不走,姨母也没有别的法子可想。”郑姝低头沉思良久,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
夜色渐深,朱夫人与魏劭对坐用膳,灯火映照下,两人言笑晏晏,气氛融洽。朱夫人眸光微动,轻叹道:“仲麟,白天是母亲的不是,不该强逼于你。今后,无论你作何选择,母亲都全力支持。”说罢,她毫不犹豫地端起酒杯,连饮三杯以示自罚。魏劭见状,默然跟随饮了一杯。朱夫人抬眸,唇角含笑,问道:“我方才饮了几杯?”一旁的姜媪忙答:“三杯。”朱夫人提高声调,似有些醉意,却又带着几分俏皮,“三杯呢!”魏劭凝视着她,低声应道:“明白。”随即,他毫不犹豫地连饮两杯。片刻后,姜媪关切道:“夫人,您今日还未服药吧?”朱夫人闻言,神色微微一滞,轻描淡写地回道:“不过些许头疼,侍医开了药方,今日高兴,倒是忘却了。”话音未落,姜媪已上前搀扶住她。魏劭欲起身相随,却被朱夫人抬手制止。她回首望了他一眼,语气温柔却坚定:“你且在此候着,不必担心。”
魏劭静静地坐在那里,忽然间身体越发炽热,头晕目眩的感觉也逐渐袭来。他伸手用力扯开了衣领,试图让呼吸顺畅些。就在此时,姜媪见时机已然成熟,连忙上前说道:“夫人本想用药后亲自过来一趟,但头痛愈发剧烈,实在难以支撑,男君,您还是快去看看她吧。”魏劭闻言立刻站起身,简短地吩咐道:“带路。”然而,他的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连站稳都困难,只能勉强跟随姜媪前行。姜媪并未将他领入内室,而是径直带到门外便停下了脚步。魏劭刚一迈入,身后的门便被迅速合上,紧接着传来了锁扣落下的清脆声响。而此时,姜媪转身悄然退去,行至暗处,站在一直隐藏在旁的朱夫人身后。
房间内,魏劭急切地唤了一声:“母亲。”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迷迷糊糊中,他心中升起了不安,踉跄着往里走去。然而,当他看清床上的人时,他猛地一怔——那并不是朱夫人!那女子转过头来,柔声唤道:“表哥!” 魏劭用力摇了摇头,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和混乱的思绪,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的视线逐渐聚焦,才发现站在面前的是郑姝。她微微歪头,带着几分试探与浅笑问道:“表哥,你看我这身衣服好看吗?”她的语气轻快,裙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身形,确实惹人注目。魏劭的目光扫过她片刻,随即垂下眼帘,声音低沉而冰冷:“对不起。” 郑姝却不依不饶,再度轻唤:“表哥……” “把衣服穿上!”魏劭猛然打断她的话,眉宇间透出一丝怒意。他别过脸去,不再看她,仿佛多停留一秒都会让自己更加难以忍受。郑姝慌忙拉拢外衣,遮住原本暴露的部分。但她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悄悄靠近,从背后抱住了他。魏劭浑身一僵,旋即毫不犹豫地用力推开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吼道:“走开!”而后他愤怒地一脚踹开了门,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大步跨出门外,只留下郑姝一人呆立原地。
姜媪上前一步,轻声问道:“男君,这是要去哪?”她刚伸手想要搀扶魏劭,却见他猛地一甩袖,将她推开了。朱夫人见状,急忙开口想解释:“仲麟,我……”话未说完,魏劭缓缓抬起头,眼底满是失望与寒凉,他冷冷道:“你竟然跟外人,算计你的儿子”说罢,他唇角扬起一抹苦涩的自嘲,转身大步离去。这一幕恰巧被府中几名婢女撞见,朱夫人脸色骤变,瞬间换上一副狠厉的模样,冷喝道:“看什么看?男君只是生气了,你们若是敢说出去,我撕烂你们的嘴!”几个婢女吓得噤若寒蝉,慌忙四散逃开。而朱夫人则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襟,快步走入屋内,柔声安抚起郑姝来。
深夜,魏劭脚步虚浮地前行,终在一根柱子前停下,急切地用手去抠喉咙,强行吐出胃里的酒水以求缓解那灼烧般的难受感。随后,他摇摇晃晃地闯进了宁远舟的房间。他瘫软着身体坐在桌前,抓起茶壶便往嘴里猛灌。宁远舟被这动静惊醒,只披了件单薄的睡衣便走了出来。“这……怎么回事?”宁远舟带着残余的睡意,一脸茫然。
“把门关上,别让人看见我这副德行!”魏劭忍着如火焰灼烧般的痛楚沉声道。宁远舟闻声,急忙上前将房门掩上,又快步回到魏劭身旁,满脸忧色地看着他:“仲麟,要不要唤侍医来?” “不用!”魏劭咬紧牙关,拳头攥得指节发白,体内犹如刀割般的疼痛让他已无法直起身来。然而,他的目光却落在眼前的宁远舟身上,军师的话语在脑海中挥之不去:“主公所想之人,一定是见你所见,想你所想……” 宁远舟轻叹一声,伸手触了触魏劭湿透的衣襟,低声道:“衣服都湿透了,赶紧换下来吧,别着凉了。”说罢,他伸手想替魏劭解开衣物。但就在这一瞬间,魏劭猛然抬手,一把扣住宁远舟的手腕。他的眼神炽热而深情。宁远舟怔住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魏劭顺势拉入怀中。 “仲麟,你怎么了?先冷静些!”宁远舟挣扎着想要退开,却被魏劭牢牢抱住。魏劭低下头,嗓音沙哑却坚定:“我说过,此生都会护你周全。”话音未落,他已抱起宁远舟,大步朝床榻走去。
他将宁远舟置于床榻之上,身躯压下,意图与宁远舟亲近……情急之下,宁远舟用尽全力将他推了开来。魏劭猝不及防,磕在了床沿,一阵钝痛令他稍稍清醒。宁远舟慌忙坐起,神色仓促地道歉:“仲麟,我……” 魏劭缓缓撑起身子,眉宇间浮现出几分挣扎,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低沉而沙哑:“对不起,宁大人!我在母亲那儿食了脏东西。”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急促,“给我拿些冰来。” 宁远舟怔了一瞬,低声喃喃重复:“夫人……”还未回过神,耳边又响起魏劭近乎命令的催促:“拿些冰来!”宁远舟这才匆忙吩咐侍从取来寒冰。
魏劭褪去外衣,迈入冰桶之中,刺骨的寒意瞬间侵袭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却也稍稍压制了体内那股难以忍受的灼烧感。宁远舟站在一旁,沉声道:“我便在此处,你若有需要,唤我一声即可。”魏劭闻言,轻轻点了点头。时间仿佛凝滞,冰桶的水汽氤氲升起,四周寂静无声。良久,魏劭终于开口:“倒杯水给我。”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疲惫。宁远舟闻声回神,连忙取过茶壶,将水倒入杯中,双手递到魏劭面前。魏劭伸手接过,仰头饮下,冰凉的水滑过他的唇齿,顺着他微湿的脖颈缓缓淌下,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上下滚动,隐没在锁骨间的水珠闪烁着微光。宁远舟的目光不由得被这一幕吸引,怔怔出神,直到魏劭放下水杯,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
又过了一会儿,魏劭才缓缓恢复了平静,声音低沉道:“把衣服拿来。”宁远舟默然点头,将衣物递了过去。魏劭起身穿衣,随着动作,他的身形渐次展露出来,肌肉线条分明而充满力量感……然而,宁远舟已转身欲离去。望着那背影,魏劭心头猛然一紧,一股愧疚如潮水般涌上心间。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声音,只是眼睁睁看着对方一步步远离。思虑良久,宁远舟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随后折返回来。他抬起头道:“主公今日就在此处歇息吧,你睡床。”“好!”魏劭稍作迟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魏劭顺从地爬上床榻,而宁远舟则简单打了个地铺,睡在地上。
……
衣里宁远舟因忧心魏劭会发烧,数次起身照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