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入者

山雾像被揉碎的棉絮，缠绕在云顶山苍翠的枝桠间。林秋握着竹扫帚，清扫着木屋前的落叶，耳边只有山风掠过松林的沙沙声。他的生活就像手中的扫帚，每天重复着相同的轨迹，守着这座寂静的大山。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山间的宁静。林秋抬头，看见一个背着银色三脚架，挂着专业相机的女孩，跌跌撞撞地从蜿蜒的山路上跑下来。她穿着白色的棉质衬衫，蓝色牛仔裤沾满泥土，额头上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请问...这里是云顶山吗？"女孩摘下草帽扇风，鬓角的碎发沾着草屑，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粗布衣裳，皮肤被晒得黝黑的男人。

林秋攥紧手中的扫帚，喉结动了动，这是他二十年来，除了每月送补给的老杨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外人。他点点头，声音低沉而沙哑："是。"

"太好了！"女孩露出灿烂的笑容，"我叫许清欢，是来拍摄云海日出的记者。"她放下沉重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大口，"我迷路了，找了好久才找到有人烟的地方。"

林秋望着女孩手中的矿泉水瓶，又看了看她背着的相机，这些东西他只在老杨带来的旧杂志上见过。"你...要住下吗？"他犹豫着开口，这是他第一次邀请别人进入自己的生活。

许清欢眼睛一亮："可以吗？那真是太感谢了！"她跟着林秋走进木屋，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床，一张矮桌，墙角堆着几捆柴火。当她发现这里连电灯都没有时，眼睛瞪得比相机镜头还圆："你每天就对着石头发呆？不用手机，不看电视？"

林秋摇摇头，局促地搓着衣角。许清欢却来了兴致，盘腿坐在地上，从背包里翻出一包压缩饼干："外面的世界可有意思了，有会发光的路灯，能装进口袋的电视机，还有..."她一边说着，一边把饼干掰成小块递给林秋。

林秋咬着从未吃过的饼干，听着那些陌生又新奇的词汇，仿佛打开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门。许清欢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播放了一首轻快的流行歌曲，欢快的旋律在木屋里回荡。林秋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画面，又偷偷看向许清欢随着节奏晃动的马尾辫，忽然觉得，山风都变得格外温柔。

夜幕降临，林秋在木屋外支起一张竹床，让许清欢休息。他坐在屋檐下，望着满天繁星，脑海里全是许清欢讲述的那些故事。月光洒在女孩恬静的睡脸上，林秋第一次觉得，这座守了二十年的大山，似乎不再那么寂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