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夜色中颠簸前行。慕容明嫣的指尖还残留着陆言额头的温度，那滚烫的触感让她心口发紧。她望着昏迷中的人，烛光在他苍白的脸庞上跳动，像是随时会熄灭的火苗。

"坐标变了。"赵砚白突然开口，水晶地图在他手中泛着幽蓝光芒，"这次指向城南黑市地下拍卖厅。"

百里枫靠在车窗边，目光扫过每个人的神色："都别轻举妄动。"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韩曜握紧从废墟中捡到的带血碎片，火焰在其中流转。他盯着陆言手腕处若隐若现的印记，那形状像极了自己手中的残片。

车厢突然陷入死寂。

陆言睁开了眼。

瞳孔闪过一抹不属于自己的冷光，像是黑夜中掠过的寒芒。他的手指微微抽搐，掌心的沙漏印记与韩曜手中的碎片同时震颤。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烛火剧烈晃动，车窗外的钟声在这一刻陡然加快。

三小时。

"他们要的是你，不是别人。"苏婉清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她不知何时坐在了车门旁，一袭青衣衬得面容更加苍白。她将一张暗金色请柬递到陆言面前，"这是进入黑市拍卖会的通行证。"

陆言接过请柬时，指尖沾着未干的血迹。他忽然意识到什么，喉咙发紧："他们是谁？"

苏婉清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拨动琴弦。余音绕梁之际，马车停了下来。

地下拍卖厅入口处，铜钟指针停在诡异的位置。守卫检查请柬时多看了陆言两眼，眼神复杂。空气中飘荡着血腥气与香料味的诡异混合，让人莫名心悸。

"我陪你去。"慕容明嫣抓住陆言的手腕，却在他皮肤上感受到一阵灼烧般的热度。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在外面等我。"陆言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不容置疑。他看了眼百里枫，对方微微点头，转身消失在巷道深处。

拍卖厅内一片昏暗。圆形大厅由黑色大理石砌成，穹顶悬浮着发光水晶。贵宾席用结界隔开，每扇结界后都坐着身份不明的人物。拍卖台中央立着一根水晶柱，此刻正被幽蓝光芒笼罩。

林昭站在水晶柱旁，身边站着两个蒙面保镖。他看到陆言进来时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终于等到您了，时间商人。"

陆言的视线扫过大厅。上官沁坐在最高处的贵宾席，身边跟着那个神秘人尔町。贺司隅和韩曜分坐两侧，不时互相挑衅。季云澜靠在角落，目光警觉地扫视全场。苏婉清已经回到琴座旁，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滑过。

"今晚拍卖的，是半块命运沙漏残片。"林昭的声音在大厅中回荡，"竞拍规则——以'时间'为筹码。"

一片哗然。

赵砚白在后排快速翻找笔记，试图寻找相关记载。他抬头看向陆言，眼中满是担忧。

陆言向前走了几步，衣角还沾着钟楼废墟的血迹。他能感觉到体内时间印记的躁动，那种灼烧感正在加剧。

"我出十年寿命。"

这句话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涟漪。

大厅陷入死寂。

贺司隅冷笑："果然是暴发户，连命都不要了。"

韩曜握紧匕首，随时准备战斗。季云澜眯起眼睛，开始计算得失。苏婉清琴音突变，试图扰乱陆言心神。赵砚白急切提醒注意时间之力的反噬。

"看来，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上官沁轻轻鼓掌，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水晶柱突然亮起刺目光芒，沙漏残片在其中旋转。陆言手掌渗出鲜血滴在拍卖台上，穹顶水晶随之闪烁红光。

他眼前闪现出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

那些画面中，有无数个自己站在崩塌的时空里，脚下跪着众人的身影。他们的眼神既痛苦又愤怒，仿佛在质问为何要一次又一次地逆转时间。

"你终于来了。"林昭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我们等了很久。"

陆言的喉咙发紧。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从来都不是掌控者，而只是一个容器。

"时间商人？"上官沁的声音带着几分玩味，"不，你是轮回的见证者。"

大厅温度骤降，烛火全部熄灭。沙漏残片突然共鸣，映出古老符文。那些符文与他在钟楼法阵中见过的一模一样。

"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林昭说。

穹顶水晶爆发出刺目红光。

水晶柱爆发出的红光在大厅里投下诡异的影子。陆言感觉指尖传来刺痛，那道渗出鲜血的伤口正在加深。穹顶水晶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有人在掐住它的咽喉。

"开始吧。"林昭拍了下手，水晶柱里的沙漏残片突然悬浮起来。他身后的两个蒙面保镖同时向前迈了一步，挡住了拍卖台的退路。

贵宾席的结界泛起微光，有人低声交谈。贺司隅端起酒杯，杯中的液体泛着金属光泽。韩曜的手已经按在匕首柄上，指节发白。

"这半块残片能做什么？"陆言开口，声音比想象中要稳。他盯着旋转的碎片，那些符文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林昭的笑容更深："它能让你看到被抹去的时间。"他抬手指向水晶柱，"当然，代价是——"

"时间。"上官沁打断他，琴音正好在此刻停顿。她站起身时，身边的神秘人尔町也跟着起身，"但不是普通的交易方式。"

大厅里的温度又降了几分。季云澜往角落缩了缩，袖口滑出一把短刀。赵砚白在后排翻找笔记的动作突然停下，慕容明嫣站在入口处，手指正慢慢摸向腰间暗袋。

"规则很简单。"林昭从怀中取出一个青铜沙漏，里面的细沙开始逆流，"用你最珍贵的记忆交换时间。每段记忆换取十年寿命。"

拍卖厅再次陷入死寂。这次比之前更甚，像是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我先来。"陆言向前一步。掌心的伤口还在流血，在石板地上晕开暗色痕迹。他能感觉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躁动，那种灼烧感快要撕裂他的血管。

"等一下。"苏婉清突然开口，琴弦发出尖锐的颤音。她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林昭身上，"你没说完整规则。"

林昭的笑容凝固了一瞬。水晶柱里的沙漏残片突然剧烈震动，穹顶水晶闪烁出不稳定的红光。

"除了记忆，还需要见证。"他缓缓说道，"必须有人亲历那段时光。"

话音未落，水晶柱轰然炸裂。碎片四溅的瞬间，所有人的瞳孔都映出一抹血色。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有人倒吸冷气的声音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