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深处的齿轮仍在轰鸣，但空气仿佛凝固了。陆言的胸口剧烈起伏，那些金色的印记像活物般在他皮肤下游走，时而隐入血肉，时而浮出表面。他的意识像是被撕裂成了无数碎片，每一片都在回忆着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不同身份的记忆。
“陆言！”慕容明嫣猛地扑到他面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哭腔，“你醒醒！别再看了！那些东西不是你能承受的！”
她的指尖触碰到陆言的皮肤，那股灼热几乎让她的手缩回来。但她咬紧牙关，没有松开。
“他在接收历代守门人的记忆。”赵砚白的声音低沉而急促，他快速翻动手中的笔记本，手指在泛黄的纸页上划过，“这些符文……它们在引导他进入某种状态。如果不及时阻止，他的意识会被彻底吞噬。”
“那就动手！”百里枫冷冷地扫了一眼赵砚白，手中的冰刃已经凝聚成型。他脚步轻移，挡在陆言与其他人之间，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苏婉清站在不远处，琴弦轻轻一拨，一道若有若无的音波悄然扩散。她的嘴角微微扬起，眼中却藏着一抹冷意。
“别试图用幻术影响他。”百里枫突然出声，语气不带任何情绪，但手中冰刃已指向苏婉清的方向，“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提前离开这里。”
苏婉清的笑意微敛，手指从琴弦上收回。
“你们真的以为还能救他？”贺司隅站在另一侧，双臂环胸，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他已经开始了，你们拦不住的。”
“你闭嘴。”慕容明嫣猛地抬头，眼神凌厉得像一把刀。
贺司隅耸耸肩，不以为意：“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们这些人，总是喜欢自欺欺人。”
“贺司隅。”上官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她缓步走近，手中的沙漏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幽金光，“如果你再废话一句，我不介意亲自送你出去。”
贺司隅的笑容僵了一下，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尔町站在上官沁身后，目光落在陆言身上，眼神复杂。他缓缓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圈淡青色的符文，像是某种封印之术的前兆。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了。”尔町低声说道，“如果他真的完成了记忆的融合……那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等等。”林昭突然开口，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
他走到陆言面前，仔细观察着那些金色印记的流动轨迹。
“这不是融合。”林昭缓缓说道，“这是……觉醒。”
众人闻言，神色各异。
“什么意思？”慕容明嫣急切地问道。
“他不是在被动接受记忆，而是在主动唤醒某种东西。”林昭的目光深邃，像是看穿了什么，“历代守门人的力量，正在向他汇聚。”
赵砚白的脸色变了：“你是说，他正在成为真正的守门人？”
“没错。”林昭点头，“但这需要代价。”
“什么代价？”慕容明嫣几乎是脱口而出。
林昭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上官沁：“你知道答案，对吗？”
上官沁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献祭。”
大厅里的气氛骤然变得沉重。
“献祭什么？”慕容明嫣的声音有些发抖。
“记忆中最珍贵的部分。”上官沁平静地说道，“不是普通的记忆，而是构成一个人核心的东西。比如……爱。”
“你胡说！”慕容明嫣怒吼，眼中泛起泪光，“你怎么敢这么说？你怎么能这么冷静地说出这种话？！”
上官沁的目光第一次流露出一丝情绪波动，“这是唯一的办法。要么他献祭自己最珍贵的记忆，换取守门人的力量，要么……他将彻底崩溃。”
“还有别的选择。”赵砚白突然开口，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依然坚定，“封印仪式。我刚才看到的那段记录，提到了封印的可能性。”
“封印？”百里枫皱眉，“什么意思？”
“不是彻底觉醒，而是压制。”赵砚白迅速解释，“通过某种方式，将这股力量封存起来，不让它完全释放。代价是陆言会失去部分能力，但至少……他还是他自己。”
“听起来是个折中方案。”贺司隅冷笑，“可惜，守门人的力量不会容忍被压制。一旦封印失败，后果比死亡还可怕。”
“那也比让他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强！”慕容明嫣几乎是嘶吼着说道。
她再次抓住陆言的手，用力得几乎要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他。
“陆言，你听得到吗？求你醒过来！不要做那种选择！我们一定能找到别的办法的！”
陆言的身体微微颤动了一下，像是回应她的呼唤。
“他在挣扎。”尔町低声道，“但他已经开始做出决定了。”
“不……”慕容明嫣的声音哽咽。
“让我来。”上官沁走上前，伸手按在陆言的额头上。沙漏中的流沙开始倒转，金光流转，像是要将时间逆转。
“你在干什么？！”慕容明嫣惊恐地后退一步。
“我在争取时间。”上官沁淡淡地说道，“真正的怀表就在钟楼最深处。如果能找到它，或许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你疯了吗？”贺司隅怒吼，“你以为你是谁？你能控制守门人的力量？”
“我当然不想”上官沁的语气依旧平静，“但我知道有人能。”
她的话音刚落，陆言的眼睛猛然睁开。
但那已经不是“陆言”的眼神了。
那是一种超越了个体的、古老而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穿一切。
“我已经开始献祭。”陆言缓缓开口，声音空灵而遥远，“时间的长河，将由我掌控。”
下一刻，整个钟楼开始震动，齿轮转动的声音变得更加急促，墙壁上的符文疯狂闪烁。
“快走！”林昭大喊，“时间之门要开启了！”
众人纷纷后退，只有慕容明嫣还站在原地，泪水从眼角滑落。
“陆言……”她喃喃道，伸出手，却再也触碰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陆言的身影逐渐被金色光芒包围，最终消失在众人视线中。
而钟楼深处，一道新的通道缓缓开启。
慕容明嫣猛地扑向裂缝边缘，却被百里枫一把拉住。
"别冲动。"百里枫冷冷地说，"现在救不了他。"
"放开我！"慕容明嫣拼命挣扎，"我要去找他！"
赵砚白突然跪倒在地，右手开始结晶化。他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继续完善封印阵法。
"你疯了吗？"苏婉清惊呼，"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总比让时间之力失控好。"赵砚白的声音有些发颤，但依然坚持完成最后一个符文。
尔町站在阴影处，掌心浮现出淡青色的封印符文。他的目光时不时扫向上官沁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信号。
韩曜握紧匕首，警惕地注视着上官沁的一举一动。季云澜站在角落，默默记录着这一切。
林昭突然开口："你到底想利用他到什么程度？"
上官沁轻轻摇头，沙漏翻转发出细碎声响："游戏才刚开始。"
裂缝在众人合力下终于开始收缩，但赵砚白的右手已经完全结晶化。慕容明嫣的情绪彻底崩溃，哭喊着陆言的名字。
"记住——时间不会原谅背叛者。"
陆言最后的声音传来，随即整个空间归于寂静。
众人撤离钟楼，慕容明嫣的嘶喊声在夜空中回荡："陆言，等我找到你...我一定会把你带回来！"
钟楼归于寂静，唯余月光透过破碎的穹顶洒在结晶化的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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