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花轿来的那天，父亲站在大堂中央，终于肯正眼看我一眼。

"黎儿，"他沉声道，"到了丞相府，切记不可暴露你的...缺陷。百里家与我们有些旧怨，此次亲事能否化干戈为玉帛，全看你的表现了。"

我低头称是，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心却沉到了谷底。父亲一向引以为傲的嫡子宗白元站在我身侧，脸上满是嘲讽与无所谓。我与他虽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却从未有过任何亲情。

在这个家族中，我永远是那个多余的人。如今被送去联姻，也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轿子里，我轻轻抚摸自己的左手。传闻百里临性情古怪，目光如炬，我这替嫁之人，又能瞒他多久？

婚宴上，我戴着红盖头，静静感受着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宾客们应该都知道，今日嫁入百里家的并非宗家嫡亲表小姐，而是那个见不得光的庶女。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盖头被挑开的瞬间，我第一次看清了我的夫君。百里临一身喜服，眉目如画，与传言中阴鸷可怖的形象大相径庭。然而他眼中平静无波，看我的目光仿佛在看一件死物。

他微微颔首，声音低沉："宗小姐。"

我心中一颤，忙低头回应："夫君。"他知道我不是宗玥吗？难道这一切都是一场闹剧？

只见他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扫而过，又看了看我藏在袖中的左手，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微笑："入了百里家的门，便是我百里临的妻子。无论你是谁，这一点都不会改变。"

这是警告吗？还是安抚？我看不懂这个男人，但我知道，今后的日子将会比我想象的还要难熬。

"妾身明白。"我低声应道，将所有不安都掩藏在平静的面容之下。

婚宴过后，我被送入洞房。屋内烛火通明，床榻上撒满了花瓣，一切都是那么美好，仿佛我真的是那个被珍视的新娘。

百里临让所有人退下，只剩我们二人对坐。他并未急着掀盖头，而是缓缓倒了两杯酒。

"听说宗家的大小姐琴技超群，不知夫人可愿为我弹一曲？"

这是试探。我从小被关在内院，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却没有一样精通。若是假装会弹，必会露出马脚；若是承认不会，又等于自认不是宗玥。

"夫君，妾身今日身子乏累，恐怕难以为您献技。"我小心翼翼地回答，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低笑一声："无妨，今后日子长着呢。"

百里临举起酒杯："宗夫人，以后你我便是夫妻，希望你我之间，不要有太多隐瞒。"

我接过酒杯，手微微颤抖。他已经知道了吗？还是只是怀疑？无论如何，我都不能露怯。

"夫君言重了，妾身对夫君，必当坦诚相待。"

他微微一笑，眼中却没有丝毫温度："那么，不如从你的左手开始？"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这个男人，居然一眼就看穿了我最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