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哑巴,嫁了个病秧子。
病秧子说的是我的新婚夫君,沈钰。
按理说他不应该这么弱。
他出身百年药商世家,嫡长孙。
他祖父是御赐的金字招牌“济世堂”主事。
他父亲是名满天下的药王。
他母亲是前朝公主。
去年他父亲重病,他临危受命,接管了济世堂的生意,年纪轻轻,一上手就风生水起。
这样一副好牌,却被他打得七零八落。
我以为我装哑的水平已经不错了,可我的夫君装病的水平不知道比我高到哪里去了……
先是父亲留给他的掌柜被人换掉了,接着药材渠道被人卡断了,再接着他就卧病在床,不理事,只喘气了。
本来,沈家和南宫家有婚约,南宫家的嫡女要嫁给沈家长孙。
结果,今年南宫老太爷死了,他孙子南宫烈看不上沈钰,不舍得把自己的亲妹子嫁给一个病秧子,于是才有了我的戏份。
我叫阿音,从小被卖到人牙子手里,十三岁进了南宫府。
我不会说话,针线做得好,南宫烈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他。
三个月前,南宫烈收我做义妹,让我以郡主的身份嫁给沈钰。
说句公道话,这太欺负沈钰了。
金枝玉叶的媳妇儿,变成了出身低微的婢女,还是个哑巴,换谁谁都不能忍。
但沈钰忍了,很丝滑地忍了。
他就像一株在风中摇曳的弱柳,苍白着一张脸,咳得撕心裂肺,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而去。
洞房花烛夜,他咳得床板都在震动。
我坐在床边,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我嫁给他,是为了南宫烈。
南宫烈说,沈家是块肥肉,可他吞不下去。
沈家盘踞药材生意百年,根深蒂固。
沈钰虽然病了,但他手里握着沈家祖上传下来的药方子,还有一批忠心的老伙计。
南宫烈要我嫁给沈钰,就是为了拿到药方子,拉拢那些老伙计,彻底掌控济世堂。
他给了我一个任务,三个月内,拿到药方子。
我点了点头,不会说话的我,只能用行动表示。
沈钰的咳嗽声渐渐平息,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他躺在床上,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我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心里有些替他不值。
这样一个人,怎么能承受沈家百年基业的重担?
第二天一早,沈钰的贴身小厮就来请安了。
小厮叫阿福,长得憨厚老实,一口一个少爷,叫得格外亲热。
他对着我行了个礼,然后毕恭毕敬地禀报沈钰的病情。
“少爷昨晚咳了一夜,今早喝了药才好些。”
沈钰躺在床上,虚弱地摆了摆手。
“无碍,只是老毛病犯了。”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沙哑,听起来更像一个垂死的病人。
我站在一边,静静地听着。
沈钰转过头看向我,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
“辛苦夫人了,刚嫁过来就看到我这副样子。”
我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
阿福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汁,沈钰皱着眉头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