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的那一天，整座京城都在欢庆。
钦天监的大殿中，众人齐聚，看着我一寸寸化为灰烬。那一瞬间，我还能看见他们眼中的狂喜，听见他们口中的诅咒。
"妖女伏诛！"监正高举法器，向朝野宣告，"千年画妖，今日魂飞魄散！"
是夜，一户寻常人家，婴儿的啼哭声刺破夜幕。我睁开眼睛，看见那个将成为我父亲的男人，朝他露出一个天真的微笑。
这个男人，文华殿大学士，当朝首辅。他不会知道，自己刚出生的女儿，体内装着一个刚刚被处死的画妖。
我叫清漪。
父亲是首辅，母亲是寻常商户女子，因姿色出众被父亲纳为平妻。
我渐渐长大，容貌已经与前世有七分相似。眼若秋水，唇如点朱，额前一点胎记，恰似妖女画中的梅花印记。
母亲时常惶恐地看着我，然后迅速移开视线。
一日我问她："母亲为何总是害怕看我？"
母亲的手中茶盏几乎跌落："不，不是的。只是你...你太像一个人了。"
"像谁？"
"画院里的一幅画。"母亲低声说，"那幅画早已被烧了。"
父亲闻声走来，斥责道："胡言乱语什么！清漪是我们的女儿，怎会与那妖物相似？"
我靠在母亲的膝上，笑容天真："父亲说的是什么妖物？"
父亲的面容一瞬间僵硬，随即恢复常态："没什么，只是一些旧事罢了。"
当晚，我听见父母的争执。
"她眉眼越长越像了！你难道没有发现吗？"
"怎会如此巧合...她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
"不要再提此事，那不过是我们的错觉。清漪是我们的女儿，与那画中妖物毫无干系！"
我十六岁那年，父亲将我引荐入宫，成为掌管御前书画的女官。
临行前，父亲严肃地说："清漪，你天生丹青无双，这是你的机缘。入宫后万事谨慎，不可轻易展露才华。"
我不解："父亲不是说我的才能该得到重用吗？"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才能是利器，用之得当则为助力，用之不当则为祸端。"
我不知道他话中深意。只是顺从地点头，然后踏入了那个曾经夺走我性命的皇宫。
第一次面见圣颜，天子端坐龙椅之上。我行礼时，不经意抬头，恰好对上他的双眼。
那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他的震惊，虽然他很快便掩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天子问道。
"清漪。"
"善画？"
"略懂。"
他沉默片刻，挥手道："以后由你管理朕的书画阁。"
后来我才知道，他将我安置在书画阁，是因为那里收藏着无数前朝遗留下的画作。包括一些残缺的、被焚毁后抢救出的画卷碎片。
那是我前世的作品。
皇宫中的日子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我小心翼翼地经营着自己的位置，同时暗中寻找前世的蛛丝马迹。
六部尚书、九卿大臣进出宫门，我在暗处观察，试图辨认哪些是当年参与我处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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