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窗棂，左航就听见门外窸窸窣窣的响动。他推开门，看见邓佳鑫蹲在走廊尽头的药碾前，晨露打湿了他挽起的袖口，碾槽里的蒲公英根被研磨成青绿色的汁液。
"早。"邓佳鑫头也不抬，手腕内侧沾了道药渍，"灶上温着百合粥。"
左航的眼镜滑到鼻尖。他昨晚批作业到深夜，此刻视线还有些模糊，却清楚地看见邓佳鑫耳后粘着一小片羽毛——大概是晒被子时沾的。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去摘。
药碾突然"咯吱"一响。邓佳鑫偏头躲开，那片羽毛轻飘飘落在左航掌心。
"有、有脏东西。"左航结结巴巴地解释，指尖发烫。
邓佳鑫嘴角动了动："谢谢。"
客栈后院，苏新皓正和晾衣绳搏斗。朱志鑫昨天洗的蓝染布太重，此刻正湿漉漉地缠在他脖子上。
"需要英雄救美吗？"朱志鑫的声音从柿子树上飘下来。他蹲在枝桠间摘青果，裤脚沾满露水。
苏新皓扯下布料，阳光突然穿过枝叶间隙，将朱志鑫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嘴里叼着根草茎，发梢还挂着蜘蛛网，却像山野里抚人心脏的神。
"看入迷了？"朱志鑫利落地跳下来，落地时带起一阵带着果香的风。
苏新皓把蓝染布甩过去："窗帘扣我买了，你自己缝。"
卫生所门口排起了队。邓佳鑫给孕妇听胎心时，左航正带着孩子们在药圃旁写生。
"邓大夫——"小满举着画板挤进来，"我画了你和左老师！"
蜡笔画上的邓佳鑫戴着夸张的听诊器，左航的眼镜画成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圆圈。最妙的是两人之间用金色蜡笔连着的线，小满郑重其事地标注："在讲草药！"
左航的耳根红得像后山的野山楂。邓佳鑫把画夹进病历本，转身时白大褂衣角扫过左航的手背——比蒲公英绒毛还轻的触碰。
午后暴雨来得突然。朱志鑫和苏新皓狼狈地收晾晒的药材，秦筱在厨房熬姜汤。
"左老师呢？"朱志鑫拧着衬衫下摆的水，突然发现少个人。
雨幕中冲进来个湿透的身影。左航怀里紧紧抱着什么，眼镜片上全是水珠："孩子们...孩子们的画..."
邓佳鑫从里屋冲出来，毛巾直接盖在左航头上。他扯开那件防水外套——里面包着的画纸一张都没湿，最上面正是那幅金色连线的蜡笔画。
"傻子。"邓佳鑫的声音有点哑，"画比人重要？"
左航的睫毛滴着水，笑起来却比阳光还亮："你...你们卫生所的墙不是缺装饰吗？"
雷声滚过屋檐。朱志鑫突然拽走看热闹的苏新皓："走，帮小秦剥蒜去。"
雨停时已是日暮。客栈廊下挂起灯笼，光影在水洼里碎成星星。左航趴在桌上改作业，邓佳鑫在对面整理药材，两人之间放着那盏走马灯——灯影里是孩子们画的草药图谱。
"小满说..."左航的钢笔尖顿了顿，"金色代表阳光。"
邓佳鑫碾药的手停了一瞬。灯影转过一轮，照亮他腕间淡褐色的旧疤——那是三年前抢救张极时，被手术器械划伤的痕迹。
左航突然伸手，指尖虚虚悬在伤疤上方："还疼吗？"
"早好了。"邓佳鑫继续碾药，却任由他的手悬在那里，像某种小心翼翼的守护。
夜风送来厨房里的笑闹声。朱志鑫非要教苏新皓揉面，结果两人脸上都沾满了面粉；秦筱在抱怨蒜瓣沾了头发，却还是偷偷往面团里多塞了一勺糖。
灯笼的光晕染开来，将两个靠得很近的影子温柔地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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