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家主常常在深夜里召我,但是说起来很令人羞耻,入府的第三个年头,我依旧是只小童子鸡。
他只让我沏茶,一边品茗一边翻看账册,也不同我说话,我只好低头把会的茶艺挨个施展一遍。
起初其他男仆们非常嫉妒我能经常在晚上侍奉,酸言酸语地挤对我。
但日子久了,他们也窥破了些真相,开始这么说:「哟,流云,又沏了一夜茶啊?」
我情愿我是一个账房,抑或是一个陪他品鉴古玩的人,这样他们就会猜测书房内是怎样的香艳无边。
而不是这该死的茶具,沏一晚响一晚,夜夜明示整个府上:我跟家主独处时从来都是清清白白。
我不想要这清白。
我已经十七岁了。
府里男仆多是少年,正是欲火难灭的年纪,家主却只有一个,所以他们私下有相好的丫鬟也是常事。
我原本以为我也需要。
但当丫鬟中姿容最出众的红袖给我送了几个荷包、扇袋,并开始约我至无人处私会后,我终于认清了我自己。
我并不好奇其他女子罗裙下的奥秘,我只好奇家主。
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因为我吃他的住他的,连名字都是他取的,如果他永远只想喝我沏的茶而不想睡我,那我将无法可想。
除非争宠献媚。
我虽没有实践过,但也算从小耳濡耳染。
忘记说了,流云,不光是我的名字,也是我长大的地方……一个位于南方的偏僻小镇。我本是个孤儿,靠着镇上的好心人接济长大,后来被家主游历至此的时候看中,带回了府里。他给我名字,给我衣食,教我识字,也教我茶艺。
他待我很好,好到让我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家主姓萧,名景。他是整个北境萧氏的家主,权势滔天,富可敌国。他年近而立,却尚未婚配,府里只有一群男仆和丫鬟。外面关于他的传言很多,有人说他体弱多病,无法近女色;有人说他心有所属,只为一人守候;还有人说他喜好男风,所以府里才全是少年男仆。
我不知道哪个是真的,我只知道他待我与旁人不同。他会亲自教我如何辨别茶叶的好坏,会告诉我哪种水温最适合冲泡何种茶,甚至会在我练习的时候,耐心地纠正我的每一个动作。
他很少笑,面容总是淡淡的,眼神却深邃得像古井,让人捉摸不透。我总觉得他的眼里藏着许多故事,只是他从不对人提起。
府里其他男仆都觉得家主不近人情,甚至有些冷酷,可我却觉得他温柔。这种温柔不是那种温声细语的柔情,而是藏在细节里的关心。比如在我刚到府里不习惯北方的气候时,他会让人给我送来厚实的衣物;在我练习茶艺不小心烫伤手时,他会亲自给我敷药。
这些细节,像细密的针脚,一针一线地将我缝进了他的世界,也缝住了我的心。
我开始留心观察他的一切。他喜欢穿深色的衣袍,最常戴的玉佩是一块不起眼的青玉;他喜欢在清晨的阳光下看书,午后会去花园里散步;他喜欢雨天,会一个人坐在窗边听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