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说,是我窃了嫡姐的荣耀,夺了她那宗门圣女的位置。
可他们怎会知晓,我的嫡姐,是被我亲手喂下的那颗“洗髓丹”,生生化去了她引以为傲的天灵根,沦为了一个废人。
我想要的,向来只信我自己。
一
宗门后山的竹林,雪覆压枝,发出细微的断裂声。我在这里已经待了三年,如同被遗忘的尘埃。
小厮拾了枯竹枝生火,送来的汤药总是冷透的,每次都要自己用内力温热才能入口。我没想到他能如此忠心,在主峰时如此,随我来到这偏僻竹舍亦如此。
我也没想到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师兄,会如此绝情。大典之上发现站在这里接受灌顶的并非他属意的那人,当即便将我打发到这后山。
大典那天,也是个雪落无声的日子。他只瞥了我一眼,我沿着玉台的边缘便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怒与厌恶。
他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不是她。你怎敢,以她的名义站在这里?你可配得上这圣女之位?”
大师兄剑眉紧锁,冷声斥责时,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我倒是很想上前,让他看看我是否配得上。
我当然不敢,只能垂眸应下所有罪名,然后乖乖搬来这后山竹舍。新任圣女大典未毕便被发落,大概也是玄天宗开宗立派头一遭了。
说不清当时的情绪里,是恐惧、伤感,还是隐秘的快意更多些。当那冰冷的旨意落下,当……
二
当那冰冷的旨意落下,当所有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汇聚在我身上时,我低垂着头,紧紧攥着藏在袖中的那块温润玉佩。那是姐姐的贴身之物,如今,却在我这里。
我没有哭,也没有辩驳。我知道,解释是这世上最无力的东西。在这个宗门,力量才是唯一的真理。而曾经,我的力量被遮掩在姐姐的光芒之下,被忽略在宗门边缘的角落里。
姐姐戚玉锦,玄天宗开山祖师预言中的“天灵之体”,自幼便被寄予厚望,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的每一次突破,都引得宗门上下欢欣鼓舞;她的每一次出关,都有无数弟子追随。而我,只是她的妹妹,一个资质平平、被送往偏远峰头修行的庶女。
“一锦一罗”,人们私下里这样称呼我们。玉锦是璀璨的锦缎,而我,只是不起眼的罗布。
可是,谁又知道,那所谓的“天灵之体”,其实也有其脆弱之处?谁又知道,那些被奉为至宝的功法,在某些特定的药引之下,会产生怎样可怕的逆反?
我用了整整十年,蛰伏在姐姐的光环之下,搜集各种药材,研习宗门禁术中关于经脉逆转、灵根剥离的记载。我利用她对我的信任,利用她纯良无害的性子。她从未怀疑过我,即使在我多次试探性地问起某些偏门药草的药性时,她也只是温柔地为我解答,以为我是在钻研医道。
那颗“洗髓丹”,并非真的洗髓,而是我以数十种剧毒药材炼制而成,辅以引动天灵根逆转的秘术。我告诉姐姐,这是我为她炼制的巩固修为的丹药,能助她在圣女大典上表现更佳。她毫不犹豫地服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