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家的那天，雨下了一整夜。

我在机场等了三个小时，连打了十几个电话，没有一个被接通。最后是我自己打车回家的。

进门时已是凌晨两点，客厅灯全黑着，只有卧室透出一丝光亮。推门而入，我看见陈煜正背对着门，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手机。

"你回来了。"他偏过头，眼神疲惫。屋子里弥漫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还有一丝陌生女人的脂粉气。

我没有回答，只是将行李箱推进墙角，径直走向衣柜准备换衣服。

"上海的项目谈成了吗？"他问。

"谈成了。"我将外套脱下挂好，声音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

"那很好。"

简短的对话后，我们陷入了熟悉的沉默。

这就是我和陈煜的婚姻现状——表面美，内里空洞。三年前我们因父母之命结合，彼此心照不宣地维持着这段没有爱情的关系。

他是陈氏集团的掌舵人，我是林氏企业的千金。两家合作，两人联姻，简单又利落的商业逻辑。

陈煜起身去浴室洗漱，我开始整理行李箱。从手提包侧袋摸出手机时，屏幕亮起，是一条未读信息：

【明卿，谢谢你这次的帮助。希望以后还能合作。】

是合作方江总发来的客套话。

我刚要回复，陈煜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明卿，我有话要和你说。"

他很少直呼我的全名，每次这样称呼我，都意味着有重要的事。我放下手机，转身看着他。

"我想我们需要调整一下我们的关系。"他的声音很冷静。

"什么意思？"

他深吸一口气："宋雨桐回国了。"

四个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在我心上。宋雨桐，陈煜的初恋，他心中永远抹不去的白月光。在我们结婚前，他曾经坦诚地告诉我她的存在，也说过她已经出国，两人不可能了。

"所以呢？"我尽量保持语调的平稳。

"所以——我想我们可以保持现状，但互不干涉对方的私生活。"

我愣住了，片刻后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你是说，你想和她在一起，但又不想离婚？"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两家公司，不是吗？"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现在公司合作得很好，没必要因为私事影响大局。"

我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这笑声甚至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好，很好。"我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冷静，"陈煜，你说得对，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交易。是我忘了初衷。"

他皱了皱眉："明卿，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你就是那个意思。"我打断他，"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就按你说的办。互不干涉，各自自由。"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答应得这么干脆，一时语塞，随后点了点头："谢谢你的理解。"

我转身进了浴室，锁上门，打开花洒，让水声掩盖我急促的呼吸声。冷水冲在脸上，混合着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