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您真的要娶她吗?」我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梁绍钧正整理着衣袍,准备离开,闻言动作一顿。他转过身,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阿渔,这是我必须做的选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惯有的、令人无法反驳的语气。
我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他要娶的,是京城首富沈家的嫡长女,沈知月。京城里人人称颂的大家闺秀,温柔贤淑,才情出众。而我,不过是梁府一个地位低微的侍女,是梁绍钧年少时一时兴起的玩伴,是他心血来潮时才会想起的那个“阿渔”。
此刻,我们正藏在梁府后院一个废弃的柴房里。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腐朽的气息,与他身上清淡的龙涎香格格不入。
梁绍钧是当今圣上最倚重的年轻侯爷,手握重兵,前途无量。他的婚事,自然不是他自己能全做主的。娶沈知月,是强强联合,是为了他的仕途,为了梁家的荣光。
我懂这些,可心里还是像被刀割一样疼。
「阿渔,听话。」他走过来,轻轻抚摸我的脸颊,动作里带着一丝怜悯,又像是在安抚一只无助的小动物。
我偏过头,避开了他的触碰。这种带着施舍的温柔,我宁愿不要。
「侯爷要走了吗?」我语气平淡地问。
「嗯。」他收回手,「过几日我便要动身去北疆,此去约莫半年。」
北疆。那是苦寒之地,战事频发。每次他出征,我都会提心吊胆,夜不能寐。
「沈小姐会送您吧?」我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梁绍钧皱了皱眉,没有回答,只是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柴房。
柴房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瘫坐在地上,眼泪无声地滑落。半年,他要去北疆半年。而等他回来,沈知月就会成为他的正妻,梁府的女主人。
我算什么呢?一个见不得光的影子,一个随时可以被抛弃的玩物。
我恨自己的出身,恨自己的低微,恨自己竟然会爱上这样一个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男人。可我更恨我自己,恨自己没有骨气,一次又一次地沉沦在他的温柔陷阱里。
接下来的几日,梁府上下都忙碌起来,准备梁绍钧出征的事宜。我也跟着忙碌,洗衣、洒扫、浆洗衣服,手指在冷水里泡得通红,心里却一片麻木。
沈知月来了梁府几次,每次都由老夫人亲自接待。我远远地见过她,穿着藕荷色的衣裙,端庄秀丽,笑语盈盈。她和梁绍绍钧站在一起,男才女貌,天造地设。
我躲在角落里,看着他们并肩而立的身影,心里像扎了无数根针。
出征前一日,梁绍钧没有再来找我。我独自坐在柴房里,一夜未眠。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悄悄溜到府门外,想送他最后一程。府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老夫人、梁府的管家、仆人,还有沈知月和她的丫鬟。
梁绍钧穿着玄色的战袍,英姿勃发。他向老夫人行礼告别,又与沈知月说了几句话。沈知月低着头,脸上带着不舍,看起来情深意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