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北王的小郡主,说起来是个响亮的头衔,可我知道自己不过是个棋子。十五岁,我被送进京城,不是去享福,而是嫁给当朝最不受宠的皇子,景王。说是皇子,不过是个闲散王爷,据说常年卧病在床,府邸也冷清得像个荒园。
大婚那日,我盖着红盖头坐在冰冷的拔步床上,屋子里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外头隐约传来几声咳嗽,像枯叶在地上摩擦。这就是我的夫君,那个病弱的景王。
我揭开盖头,屋子里光线昏暗,只有一盏油灯摇曳。景王坐在轮椅上,瘦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他看着我,眼神平静无波,没有喜悦,也没有厌恶,仿佛我只是个送上门的物件。
他开口,声音带着沙哑:“来了。”
我应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指了指桌上的茶壶:“自己倒杯水吧。”
我就那样倒了杯水,自己喝了。他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们之间隔着漫长的沉默,比我从北地到京城的路还要漫长。我开始想家,想我那豪迈的父亲,想我那温柔的母亲,想我在草原上骑马射箭的日子。这里的一切都让我感到窒息。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景王府里只有我和景王两个人,偶尔有个老仆来送饭。景王很少说话,大部分时间都在看书,那些书我看不懂,古老而晦涩。我开始在府里闲逛,府邸很大,却处处透着颓败。园子里的花草都枯萎了,池塘里的水也泛着绿苔。
直到有一天,我在后院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那哭声很轻,像一只受伤的小兽。我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一个瘦小的男孩坐在角落里哭泣。他大概五六岁的样子,穿着破旧的衣服,脸上脏兮兮的。
“你怎么在这里?”我问他。
他吓了一跳,抬起头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别怕。”我蹲下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和善。
他没有回答,只是盯着我。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点心,递给他:“饿了吧,吃吧。”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颤抖着手接过点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后,他抬起头,小声说:“谢谢姐姐。”
他的声音很小,但我听得很清楚。
“你叫什么名字?”
“景…景澜。”
景澜?景王府里竟然还有个孩子?我心里充满了疑惑。
“你是谁的孩子?”
他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我没有再问,只是陪他坐了一会儿。从那天起,我每天都会来后院找景澜。我给他带吃的,给他讲我在北地的故事。他慢慢地对我敞开了心扉。
原来景澜是景王的庶子,他的生母早逝,府里的下人都不待见他,景王也对他不闻不问。他就像一个被遗忘的角落里的野草。
我开始照顾景澜,给他洗澡,给他换干净的衣服,给他读书。他瘦小的身体慢慢地丰盈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多了。他不再怕我,会拉着我的衣角,叫我“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