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鬼火

虽说傅虚言回来的奇怪但启帝没有追究，转眼到了伸夏每年的今天皇后都会上山祈福，这次虞笙也跟着去了。

上山要一大段山路，很快寺院的住持就下山迎接了。那是一个 瞎眼和尚留着大把胡子骨瘦如柴，虞笙只觉得这个和尚他曾见过的，可就是想不起是曾在，哪里见过。

住持在山门前合十行礼，声音平淡无波：“皇后娘娘、太子妃一路劳顿，禅房已备好。”他虽目盲，引路时却分毫不差，枯瘦的手搭在引路僧的臂弯上，偶尔掠过石阶边的青苔，指尖竟似有若无地顿了顿。

虞笙跟在皇后身后，总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尤其是住持袖口露出的半块褪色布角，纹样像极了她幼年时，母亲绣在荷包上的缠枝莲。她正欲细想，皇后已在禅房内落座，接过小沙弥递来的茶盏时，忽然轻“咦”一声：“这茶怎的有股涩味？”

“山中泉水寒凉，恐扰了娘娘脾胃。”住持垂首回话，指尖却悄悄捻了捻念珠。虞笙目光一凝，瞥见他指缝间沾着的暗红碎屑，像极了上一世傅衍用来毒杀妹妹的朱砂末。她心头一紧，故意将帕子落在地上，弯腰去捡时，果然看见住持的鞋边，沾着与陈家旧宅废墟里相同的焦黑泥土。

“住持常年在山中清修，”虞笙起身时状似无意地问，“怎会认得我父亲的旧部？方才引路时，您好像提到了‘陈都尉’？”

住持的身子骤然一僵，喉结滚动着却说不出话。皇后察觉不对，刚要开口打圆场，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几点幽蓝的光从竹林里飘出，正朝着禅房的方向移动。虞笙攥紧袖中傅渊的半枚玉佩，忽然想起上一世冷宫横梁上的血痕——那形状，竟与住持此刻攥紧念珠的指节，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