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格式化

暴雨将实验室的防弹玻璃砸出无数裂纹，林深的手指死死扣住银色U盘，金属边缘在掌心压出渗血的凹痕。电脑屏幕上的红色警告框正在疯狂闪烁：**检测到非法数据，是否格式化？**倒计时的数字如毒蛇信子般跳动，每一秒都在吞噬父亲用生命换来的证据。

三天前的场景突然在眼前闪回。父亲的白大褂浸满暗红，染血的钢笔死死攥在手中，笔帽内侧刻着"晨光科技"的logo。急救车的蓝光里，他最后一次抓住林深的手腕，将U盘塞进他掌心："去......地下室......有......"话未说完，心电图便拉成了直线。

"林先生，请立即格式化非法数据。"冰冷的机械女声从天花板的扩音器里渗出，实验室的钢门开始缓缓闭合。林深猛地将U盘砸向地面，金属外壳裂开的瞬间，量子芯片泛着幽蓝的光，记忆如决堤的洪水涌入脑海——

父亲被人陷害，死于车祸。在秘密实验室里将U盘塞进他怀里。电子钟显示2044年12月25日，圣诞夜本该温馨的日期却被红色警示灯染成血色。"晨光在制造记忆武器，"父亲的声音混着咳嗽，"他们用格式化抹除反抗者的意识......"画面突然剧烈扭曲，穿黑色西装的男人踹开门，枪口对准父亲的太阳穴。

"找到你了。"熟悉的声音撕裂回忆。林深抬头，正对上晨光科技CEO林远山的冷脸。对方手中的电击枪泛着危险的紫光，身后跟着全副武装的安保部队，"你父亲总说你聪明，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破碎的芯片正在灼烧脑神经。他突然笑了："你以为杀了我爸就能掩盖真相？这个U盘早就把证据同步到了云端。"这是他临场编造的谎言，却让林远山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实验室突然剧烈震颤。林深趁机撞碎玻璃窗，在暴雨中狂奔。他能感觉到芯片的能量正在透支，每跑一步，更多记忆碎片涌现：父亲偷偷研发的记忆防火墙、晨光科技与军方签订的秘密协议、还有藏在城市地下的数据核心——那里储存着所有被格式化者的意识残骸。

当他躲进废弃地铁站时，芯片彻底停止工作。林深瘫坐在铁轨上，看着掌心渐渐透明的皮肤。地铁隧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幽蓝的光雾中浮现出父亲的全息投影："儿子，还记得小时候我们玩的拼图游戏吗？"影像将一串坐标投射在他视网膜上，"去那里，重组数据......"

坐标指向城市边缘的旧仓库。林深抵达时，发现门口站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人。她的风衣下摆沾着泥点，手中的平板电脑闪烁着熟悉的代码："我是夜莺，你父亲的线人。"她调出全息地图，红点标记的数据核心分布在城市各处，"但每个核心都有AI守卫，它们能读取闯入者的记忆，提前预判你的行动。"

林深扯开衣领，露出脖颈处蔓延的蓝色纹路："正好，让它们看看晨光的罪行。"

深夜的城市如同赛博坟场。当林深闯入数据核心时，警报声中突然混入父亲的声音："检测到记忆防火墙启动，开始反向追踪。"他这才明白，父亲早已在U盘里设下陷阱——那些看似要被格式化的数据，实则是引诱敌人的诱饵。

核心舱内，林远山正在疯狂输入指令。看到林深出现，他狞笑着按下红色按钮："就算你拿到证据又如何？'归零计划'已经启动，整个城市的记忆即将......"

话音未落，无数记忆碎片从数据洪流中升起，拼凑成完整的犯罪证据链：林远山指使杀手的通话录音、被格式化者的意识备份、还有那份标注着"人类清除计划"的机密文件。父亲的全息投影再次出现，手中握着最后的杀手锏——晨光科技所有高层的记忆备份。

"该格式化的，是你们。"林深将芯片插入核心终端，数据流如银河倒灌。林远山的表情从惊恐转为呆滞，他的意识在数据洪流中被彻底抹去。

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林深站在燃烧的晨光科技大楼前，看着警方带走剩余的高层。他的手机突然震动，收到一封匿名邮件，附件里是父亲最后的影像："阿深，真正的证据从不在U盘里，而在每个人心中。记住，被格式化的记忆会重生，就像......"

画面突然转为雪花屏，林深握紧口袋里的破碎U盘。远处传来救护车的鸣笛，这一次，声音里带着新生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