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昊的靴底陷进观测台的粘液里，每拔一步都带出蛛网状的神经纤维。傅宇的机械腿卡在天文望远镜的基座齿轮间，液压油混着蓝紫色卵液滴在百年星图上，烧蚀出焦黑的伤痕。
"程光在这养过水母。"傅宇用机械手指勾起半截触须，上面粘着发霉的观测日志，"看，他还给每只取了名字——猎户座、仙女座、大熊座......"
金线突然缠住他的手腕。齐昊盯着穹顶的星象投影，那些星座连线正在重组为系统代码："别碰，神经毒素的载体。"
话音未落，被傅宇触碰过的触须突然暴长。半透明的胶质里浮现出程光的脸，他的嘴唇开合着，吐出带静电杂音的人鱼歌谣。傅宇的机械眼虹膜裂成复眼结构，突然大笑："他在唱校歌！我们毕业典礼那天......"
记忆如电流般涌入。齐昊看见穿着学士服的程光偷偷更换了典礼音乐，将校歌替换成人鱼的次声波频率。那天所有毕业生的瞳孔都变成了珍珠白，而程光在主席台上记录数据，嘴角挂着傅宇式的冷笑。
星象仪突然加速旋转。投影的星光凝结成实体，化作缠绕人鱼头发的机械流星雨。傅宇踹开天文望远镜，镜筒里滚出成堆的鮟鱇鱼发光器，每个都刻着"W.L.7"的编号。
"惊喜派对！"他扯开胸前的仿生皮肤，露出跳动的紫色晶核，"程光给我们留了门票——"
晶核射出的激光击穿穹顶，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都泡着程光的克隆体，他们的胸腔敞开，金线血管连接着舱壁的神经突触。最中央的舱室悬着把三叉戟，戟尖串着七个跳动的心脏。
齐昊的金线突然暴走。它们刺入最近的培养舱，扯出的克隆体却变成了傅宇的脸。"别碰核心！"这个傅宇的机械腿闪着红光，"那是系统......"
话音未落，人鱼公主的虚影从星图中浮现。她的机械鱼尾扫过培养舱，克隆体们齐声尖叫，珍珠白的瞳孔迸出金色代码。傅宇的本体突然抽搐，机械腿不受控地踢向三叉戟。
"钥匙......痛觉......"程光的声音在脑内回响。齐昊的金线绞住傅宇的腰，却在触碰他裸露的机械脊椎时，看到了更深层的记忆——
海底副本那晚，傅宇的机械腿不是被深渊焦手扯断，是他自己拆下当诱饵。人鱼公主的卵液腐蚀了仿生神经，而他在剧痛中笑着把程光的记忆芯片插进脊椎接口。
"你早就是系统的漏洞了。"齐昊的金线缠上三叉戟，戟身浮现出程光的手写公式：情感阈值=痛苦系数×记忆熵。
傅宇的机械眼炸出火花。他抓住最近的克隆体挡在身前，人鱼公主的机械触手贯穿克隆体的瞬间，紫色晶核突然过载："那就让漏洞更大些——"
天文台在爆炸中崩塌。齐昊坠入培养液池时，看到傅宇的机械躯干与三叉戟融合，戟尖挑着七个心脏组成的花束。程光的克隆体们在液池中睁开金线缠绕的眼睛，齐声呢喃着毕业典礼那天的校歌。
人鱼公主的虚影在数据流中重组，她的机械鱼尾缠住齐昊的喉咙："现在，轮到你来唱歌了......"
齐昊咬碎第二颗毒囊。鮟鱇鱼毒素让金线血管暴起，他在剧痛中看清了星图的真相——那些星座连线是程光铺设的神经锁，而钥匙是他们毕业那晚共同承受的、被系统篡改的遗憾。
当金线刺入自己的太阳穴时，齐昊听见了真正的校歌。傅宇在三叉戟上狂笑，机械腿的链锯绞碎了最后一个人鱼胚胎。程光的克隆体们手拉手浮出液池，他们的胸口都亮着熔炉的火焰。
燃烧的星骸如雨坠落，将天文台熔成巨大的金色茧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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