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逍游兄妹二人走后,我才走到张乙跟前打招呼,可张乙却似乎根本不在乎,不像是他刚刚有意保护我的样子。
“张乙。”说完名字,他就化成烟雾飞走了,风都没来得及刮,他便消失了。
我和沉默的李忘怀往潭山赶路,见他坐在马背上不吭不语,可却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知道他估计还在想和逍游交手的事。
“想什么呢?”我故意问他。
李忘怀看了一眼我,说:“原以为拿了剑,我便胜了长岳,但今日听了那个逍游的话,如若连逍游都没把握的事,我是逍游的手下败将那……”
“逍游是逍游,你是你,败给他不代表你就会败给长岳。”
“他可是要去杀太子的人!难道不算是顶尖的高手吗?”
“只能说他是可怜人。”我看着枯叶寒林,继续道:“风雨飘摇的是王朝,不代表谨台没能力,他铁定杀不了太子。”
我说的是一定的,他不可能把我的男主杀了,现实来说,一个杀手也难杀死谨台。如今几乎是群蜂涌至为取太子的首级,谨台是千提防万防范的,只要他不掉以轻心,见血都难。
我看了一眼李忘怀,继续道:“长岳不会杀你的。”
“真的吗?”
“当然。藏刃不随便杀人。逍游之所以厉害,是因为他想杀你。但他要还人情,你救了他。”
长岳只为取剑,便没有理由去杀李忘怀,他不在乎李忘怀是我徒弟,却要在乎李忘怀是长源派的门生弟子。
夜幕降临时,我们在林子里准备过夜,却听到不远处丛林里有人的声音。担心是冰魅为了吸引猎物装成的人,李忘怀率先拿起了弓严阵以待,我又担心是有人在野外受了伤什么的在求救,便弓着身子悄悄摸了过去。
令我意外的是,被绑在树上的,竟然是逍铃?
我上前去把她身上的绳子解开,问她哥在哪,她吐了口唾沫破口大骂:“真不是个东西,他把我捆在这!”
“啊?”我和李忘怀异口同声。
逍铃摇摇头,无奈的垂着肩膀:“他不想让我和他去涉险,说让我跟你去潭山。”
“跟我?”我不由得伸手指着自己:“跟我干什么?”
“他说是怕你死在那,让我帮你。”
服了,担心就是担心,为什么要说的这么……
“顺便让我趁机找机会杀了你的好徒儿。”逍铃摸了摸我,然后从我怀里掏出一块饼嚼起来,这边李忘怀还没发作,逍铃便又说:“不过我不会杀的,我杀你徒弟干什么,不是我的任务,而且还是念念姐的徒弟。”
我得意的笑了笑,拉逍铃去我们休息的地方,一边说:“那你就跟着我吧,你哥还是信任我的,至少知道我身边比京州要安全的多。”
夜里寒风瑟瑟,我没有逍铃身上穿的毛皮衣裳,又不让李忘怀把毛披风盖给我,冻的我睡不着觉,便站起来走到旁边空地活动。
这时,我脑海里忽然想起来了李忘怀教我的秋风白叶哭。是因为心法,还是我的主角光环,我竟然还能记起每一招每一式。
摩拳擦掌的我,知道思想不如实践,捡起地上的树枝,我就开始比划,但比划的力度肯定不够,要把树枝想像成剑。自我离开藏刃,我就开始偷偷卷了,每天都要明里暗里练一会儿,但是秋风白叶哭……一直是我不敢随便练的,怕被人发现露出破绽。
但今日白天看到李忘怀使出来我的绝招,那是真的帅啊!尽管有些华而不实,但已经是六成的样子了!
我能有李忘怀这样的水准就已经烧高香了。
但我知道,我现在不管多用力,都还要差一点。
心法内功到底该怎么运用呢?
气沉丹田,神静神聚,气归各路,浑然成体。
这是万剑心法第一页前四句话,和那个老乞丐给我的秘籍第一页前四句话一样。
最重要的是浑然一体。
而后气运转,吐纳之间,感乾坤天地,生灵平生,随气释力,气力贯通,顺应剑手,游刃有余。
就在我摸到点门道的时候,就在我感觉到周身充满气力、万物都在我耳边觉醒、天地都在绕圈、一切都和我融为一体时!
“师父?”
被李忘怀发现了。
“念念姐?”
还有逍铃……
我尴尬地转过头,看向如梦初醒的逍铃,和已经站起身的李忘怀。
“师父怎么这会儿练剑?”
李忘怀朝我走过来,我招呼着逍铃继续睡,然后才跟李忘怀说话:“我天天都在练剑。”
“真不愧是师父,这么刻苦。”
我尴尬的苦笑两声,低头看着自己拿的树枝,而李忘怀却伸手给我拿走了:“但真的很晚了,再不睡,师父就没得睡了。”
“忘怀……”
“我知道师父其实嘴上不说,心里头也为失去武功焦急。”
“那你不能教教我?”
我精神的瞪着俩眼珠子,是一点睡意都没有,李忘怀也沉默的看着我,不知道是在可怜我还是心疼我,总之最后还是答应了。
为了不打扰到逍铃睡觉,我选择我练、李忘怀指挥的方法,他说我的招式记得不太清,但是内力已经像以前那么回事了,只是不知道怎么使出来。
是啊,怎么才能把我体内的能量迸发出来呢?
第二日再次启程,李忘怀看我黑眼圈掉到地上,原本心事重重的他更加忧虑了,看他会担心我,我接下来几晚都没有再练剑,赶路车马劳顿,本身就很累,我也没有牛劲儿折腾了。
但李忘怀却把他的心法教给了我。说长源的明相心法可以帮助我更好的化力吐气,将内力更快转化到剑上。
“师父是不是担心……徒儿打不过长岳?”
我调息打坐时,忽然听到李忘怀的声音,一睁眼,就看到他局促低沉的样子,抬头朝我瞄了一眼,又低下去眼睛:“才努力想恢复武功,以便保护我。”
他倒是会把自己看的金贵,但有一说一是有一半原因,我还真挺担心他的处境的。
但还有一半,我怕长岳跟我动手,我没还手之力,而且我也很想让自己变强,变成人们口中那个过去的苏念,而不是永远等着别人帮忙、永远只有躲和逃的本事。
“的确有,但只占一半。”我笑着抬抬手,示意李忘怀仰起头:“另一半是为了我自己。”
“师父总爱说这样的话。”
李忘怀的话有些叫我匪夷所思,或许是我满脸疑惑,李忘怀才往下说:“过去师父就爱说,一半是为了身外事,一半是为了自己。”
“你是身外事吗?”我自以为这句话说的很深情,然而李忘怀憋的脸红脖子粗的最后竟然是,一把抱住我说:“师父把忘怀当自己人,下辈子忘怀当师父疼您,这辈子只能当徒弟孝敬您了!”
“孝敬”两个字沉重的我觉得我的天都塌了。
“不用你孝敬!”我焦急不已的把他扒拉开,无奈的摊开手:“你是真的油盐不进。”
“就是,再说了,别随随便便抱念念姐,念念姐是你能抱的吗?臭男人。”逍铃挽着我的手臂,狠狠的白了一眼李忘怀。
他不明所以,只怪逍铃胡乱插话是和她哥一样目中无人的家伙,我只苦笑,也懒得解释,只能继续学习心法了。
不过李忘怀和逍铃是真不对付,叮铃咣啷一路,一直到了潭山脚下,还在为了冬至到底吃素馅饺子还是肉馅饺子喋喋不休的吵架。
“素馅好啊,素馅放点菌子超级爽口啊,土山包你是不是不懂啊?!”逍铃站素馅。
“师父都风餐露宿瘦那么多了,还叫师父吃菌子,你也不怕中毒!吃点肉补补不好吗?!我不是土山包!!”李忘怀站肉馅。
我最终在看到山门时,拉开了架:“荤素搭配干活才不累,另外铃铃不许人身攻击,不可以起绰号哦!”
“就是就是,师父忘怀就没有给她起外号。”李忘怀跟得逞了一样,但逍铃也没有再说什么,撅着嘴都在我旁边,一直朝李忘怀做鬼脸。
山门上有许多新增的剑痕、枪痕,我知道这和之前的恶战脱不了关系。
山门下站着一个藏刃的弟子,我走近了看,原来是燕子,藏刃来的人只有燕子和长岳,能不出山的都不出山,并没有老道说的邪乎,长岳就是来单挑的。
燕子见了我,先是诧异的瞪圆了眼睛,然后便拧着眉头撤走几步说:“我去叫师兄来,你们在这里等便是。”
什么意思,连自己家山门都不叫李忘怀进了?
我刚要发作的时候,逍铃却拦着我说:“这样好,在这里至少不入山门,不算门派里的事,只算是土山包和长岳之间的事。”
“别叫我土山包……”
“好的土山包。”逍铃可不管他语气多幽怨。
过了好一阵,才听见一堆乱糟糟的脚步声出来,等人群走进,则是长岳和燕子打头,后面跟着李岚与新掌门李伯群,最后便是长源的弟子后生,他们不列阵,典型的观战模式。
长岳见到李忘怀,眯了眯眼睛,又看向他怀里徐少青的剑,以及身边的我。
“今日的对决,只有你和我。”李忘怀站定后,看着长岳,目光坚毅决绝。但长岳却举起手,伸出剑指朝我的眉心指来:“我要先和她打。”
李忘怀目光一凛:“这和我师父没关系。”
“念念姐……”逍铃也有些担心,抓着我手臂的双手也用力了一些。
但我不怕,首先我觉得任督二脉已经打通,身轻如燕无比强大,第二就是我觉得长岳不会杀我。
我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解开缠在剑上的布,抬头朝长岳行礼:“先前受伤未愈,现在的花拳绣腿,可能会入不了掌门的眼。”
“你的怎会入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