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浪姐》邀约的那个深夜,陈丽君握着手机的指尖反复摩挲邀请函上烫金的字样。
台灯在剧本批注的红墨水上投下暖光,她盯着镜中自己泛青的眼下。
越剧演员特有的丹凤眼微微眯起——这已经是她第三遍确认档期表了。
作为浙江小百花的台柱子,她太清楚连轴转意味着什么。
去年巡演时为了赶场,她在高铁上补妆时险些把油彩蹭到戏服上,至今想起来仍心有余悸。
更何况,《梁祝》的复排已进入关键期,她既要打磨十八相送的身段。
又要琢磨楼台会的唱腔,每个眼神、每个台步都不容许有分毫懈怠。
但邀请函里“传统文化破圈”的字眼像磁石般牵引着她。上个月在校园巡演,后排学生昏昏欲睡的模样刺痛了她的眼睛。
如果能在千万人瞩目的舞台上,把越剧的水袖、唱腔、故事讲给更多人听......陈丽君突然起身,推开窗让夜风清醒发烫的额头。
远处剧院的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水墨色,恰似越剧中那些缠绵悱恻的留白。
惊蛰的雨丝斜斜掠过综艺棚顶的玻璃幕墙,在金属檐角聚成晶莹的水珠。
一滴接一滴地坠落,将室内蒸腾的热闹晕染成朦胧的暖光。
棚内悬挂的“乘风醒春会”横幅在暖风中轻轻摇曳,下方摆放着一面直径近一米的牛皮鼓,泛着温润的光泽,似乎正静静等待着姐姐们赋予它激昂的节奏。
当陈昊宇踩着水洼走进录制厅时,现场已是一片热闹景象。
萨顶顶赤足盘坐在擂主位旁,修长的手指仍悬在牛皮鼓面,尾音未尽的鼓点仿佛还在空气中震颤。
戚薇晃着鼓槌挑眉,眼神中满是跃跃欲试;何洁举着计分牌跳脚,清脆的笑声不时响起。
尚雯婕垂眸调试耳返,专注的模样透着几分高冷;刘忻则倚着道具架。
饶有兴致地研究鼓槌纹路。这热烈的氛围让本就社恐的陈昊宇攥紧帆布包带,心跳不自觉加快。
“来,小宇,试试!”戚薇热情地将鼓槌递过来。陈昊宇红着脸接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敲响鼓面。
“咚——”一声闷响,电子屏上跳出103.6kg的数字。“103.6kg!这力道还得练练呀小宇!”萨顶顶眼角漾起笑意,赤足踩着软垫往擂主宝座挪了挪。
陈昊宇红着脸把毛绒手办塞回包里,指尖无意识地捏扁酸奶盒,听着塑料变形的脆响,总算在喧嚷里找到一丝熟悉的安定感。
她悄悄退到角落,坐在软椅上,安静地看着姐姐们轮番挑战,偶尔低头摆弄酸奶盒,或是轻抚帆布包上的小挂件。
而此刻棚外,陈丽君正立在雕花门廊下,望着雨幕出神。
雨水顺着油纸伞骨汇成珠串,轻轻滴落在青石板上。
她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白衬衫领口隐约透出戏服内衬的银线,在雨光中闪烁。
作为一名越剧演员,十九年的学艺生涯,让她早已习惯了舞台上的聚光灯,但此刻面对全新的综艺舞台,她的内心仍泛起一丝紧张与期待。
深吸一口气,陈丽君推开车门,聚光灯瞬间裹住她清瘦的身影,将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暖金色。
“大家好,我是陈丽君。是一名越剧演员,今年三十二岁。以一个越剧演员的身份,学习戏曲已经十九年了。”
她的声音清澈而沉稳,带着越剧演员特有的韵味。
话音落地,大屏幕即刻切换成她舞台表演的片段:水袖翻飞间,梁山伯的儒雅跃然屏上;折扇轻点时,许仙的深情令人动容。
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台步,都尽显最帅越剧女小生的风采,引得全场屏息。
后台采访镜头前,陈丽君摩挲着身上的团服,不好意思地笑了:“热搜我看见了,说我是最爱穿团服的女人……”
她低头看着自己简单的装束,想起自己带着两个包就来参加节目的模样,笑意更浓了。
录制厅内,大门缓缓开启。陈丽君带着标志性的温柔浅笑踏入,眉眼间带着一丝内敛。
“哈喽,大家好。”她轻声打招呼,双手轻轻挥起。
此起彼伏的“哇哦”声瞬间炸开,朱丹几乎从座位上弹起,兴奋地喊道:“陈丽君!”
尚雯婕眼睛发亮,连耳返都顾不上戴好,激动地说:“我知道!我在B站刷到过你的《梁祝》!”
“越剧的那个!”其余姐姐们也纷纷惊叹。
角落里的陈昊宇也跟着站起来打招呼,目光紧紧盯着陈丽君。
看着那张剑眉星目的脸,她眼底泛起细碎星光,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心里直感叹:果然是扮小生的,这也忒帅了吧!
轮到陈丽君击鼓时,她上前一步,身姿挺拔如松。接过鼓槌的瞬间,她微微闭眼,似在积蓄力量。
下一秒,鼓槌落下,带起一阵凌厉的破空之声。“咚——”沉闷的鼓声震得空气都微微颤动,电子屏上“214.8kg”的数字赫然显现。
“新擂主诞生了!”柳岩激动地抓住陈丽君的胳膊惊呼。
韩雪也凑过来,眼中满是惊讶:“你是新擂主吗?”陈丽君笑着点点头:“好像是。”
周围顿时响起一阵热烈的赞叹声。
陈昊宇站在人群中,望着擂主位上舒展眉眼的陈丽君,满心都是佩服。
帅就算了,还这么有力气,简直是神人啊!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陈丽君的身影,直到对方在擂主位上坐下。
重新落座的陈昊宇低头摆弄酸奶盒,粉色帆布包上的玩偶跟着轻轻晃动。
忽然,她感受到一道温和的目光。抬眼望去,擂主位上的陈丽君正托腮打量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看着她低头时乖巧的发旋,陈丽君心想,这个安静摆弄小物件的女孩子,倒像戏文里藏在绣楼的软糯姑娘。
不自觉间,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而陈昊宇被这目光看得脸颊发烫,又赶忙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缠着酸奶盒上的吸管,心里却泛起一阵异样的涟漪。
棚内的鼓点仍在继续,而一段奇妙的缘分,也在这惊蛰的春日里,悄然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