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写字楼玻璃幕墙染成琥珀色时,陈泽羽第三次接到林桅的电话。听筒里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女孩压低声音:“陈律师,我好像被跟踪了。”
他握着钢笔的指节骤然发白。二十分钟前刚帮她打赢的知识产权纠纷案,对方公司临走时阴鸷的眼神还历历在目。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定位系统显示林桅在离律所三个街区的便利店。
推开便利店玻璃门的瞬间,冷气裹挟着咖啡香扑面而来。林桅蜷缩在货架后,黑色卫衣帽子压得很低,睫毛上还沾着雨水。她面前的货架缝隙里,隐约露出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怎么不报警?”陈泽羽扯下围巾裹住她发抖的肩膀,喉结滚动着咽下怒意。
“报警要等......”林桅攥紧他袖口,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你说过,遇到危险第一时间联系你。”
货架突然剧烈摇晃,整排罐头哗啦啦滚落。陈泽羽本能地将她护在身下,后脑勺重重磕在冰柜上。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滑进衣领时,他听见林桅失控的哭喊,和警车由远及近的鸣笛声。
“陈律师,你流血了!”林桅颤抖着扯开衬衫下摆,按住他伤口的手指沾满血渍。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却倔强地瞪着被警察带走的男人:“我要告他蓄意谋杀,还有那家公司!”
陈泽羽望着她泛红的眼眶,忽然想起庭审时她在证人席上的模样——明明声音都在发颤,却死死攥着证据陈述事实。此刻近在咫尺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他鬼使神差地抬手擦掉她脸颊的泪痕:“放心,这次我亲自当你的代理律师。”
便利店外,暴雨冲刷着城市霓虹,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拉得很长。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还萦绕在鼻尖,三天后,林桅站在空荡的教室门口,望着课桌上残留的半块橡皮发呆。晨光斜斜切过窗台,将陈泽羽常坐的靠窗座位镀上金边,此刻那里只摆着一封白色信封。
“我申请了国外的交换生项目。”信笺末尾的字迹晕开,像是被水渍洇过,“庭审录像在你邮箱,对方公司的把柄足够让他们永远翻不了身。”钢笔划过纸面的力道忽重忽轻,“便利店那天,我才发现自己比想象中更在意你。”
走廊传来细碎脚步声,林桅慌忙将信纸塞进校服口袋。转角处却出现陈泽羽的身影,他抱着厚重的行李箱,西装领带歪歪扭扭,镜片上还凝着水珠。
“航班延误三小时,”他喘息着逼近,行李箱轮子在瓷砖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原来人在最着急的时候,真的会闯红灯。”雨水顺着他发梢滴落,在领口晕开深色痕迹,“我反悔了。”
林桅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储物柜:“交换生......”
“交换生可以延期,但错过你不行。”陈泽羽突然扯开领带,金属夹坠地的声音清脆如心跳,“那天在医院输血时,我就在想,如果能活着走出手术室,一定要告诉你——”他顿住,喉结滚动着咽下紧张,“其实从你第一次抱着证据冲进律所,我就开始喜欢你了。”
风掀起教室窗帘,将未说完的话语揉碎在初樱纷飞的五月清晨。
林桅攥着藏在身后的礼盒,指节被硬纸棱角硌得生疼。陈泽羽倚在走廊栏杆上,衬衫领口微微敞开,目光温柔得像是裹着层蜜糖,让她原本准备好的台词全乱了套。
“这个给你。”她猛地把礼盒塞过去,粉色包装纸被攥出褶皱。陈泽羽挑眉轻笑,修长手指小心翼翼拆开丝带,盒内躺着一支钢笔——笔帽顶端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在阳光下泛着银亮的光。
“之前看你总用旧钢笔,”林桅盯着他的喉结,声音越来越小,“以后写诉状、签合同都能用这支,就当...当是我陪在你身边。”话音未落,手腕突然被轻轻扣住,陈泽羽将她拉近,温热呼吸扫过耳畔。
“那我可得好好保存。”他旋开笔帽,在礼盒内侧签下自己名字,笔尖划过纸张沙沙作响,“毕竟这是我女朋友送的第一件礼物,要比任何证据都珍贵。”
陈泽羽将钢笔别进西装内袋,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笔身刻痕。他掏出手机点开聊天界面,把林桅的对话框置顶,又将她的备注改成“我的小太阳”。
“从现在开始,我要把之前错过的聊天时间都补回来。”他晃了晃手机,嘴角扬起宠溺的弧度,“你可不许嫌我烦,早安晚安要按时发,上课摸鱼时偷偷拍的窗外风景,食堂新出的黑暗料理,甚至路过的流浪猫,都要第一时间分享给我。”
林桅噗嗤笑出声,掏出自己手机展示:“早就把你设成特别关心了,消息提示音还是你在法庭上据理力争的录音。以后不管多晚,只要你发消息,我保证秒回。”
陈泽羽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眼神里满是眷恋:“说好了,这可是我们的约定。就算隔着时差,我也要参与你生活的每个瞬间。”晨光里,两人并肩站在樱花树下,手机屏幕的冷光交织成温暖的网,将彼此牢牢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