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病房的地面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程启昼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别在病号服胸前的“新芽社团特别勋章”,那硬纸板的边缘有些毛糙,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安心。空气中漂浮的消毒水味道忽然被一缕甜香冲散,苏映晨提着保温桶推门而入,她的发梢还挂着几滴清晨的露水,微微颤动。
“山药排骨粥,医生说你该补补了。”她将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掀开盖子,热腾腾的雾气裹挟着浓郁的香气扑面而来,“林知夏她们一大早就跑去天台修花架了,说是等你出院要搞个‘重生庆典’。”她舀起一勺粥,轻轻吹凉,递到他嘴边时,腕间的银镯子晃出细碎的光芒。
程启昼突然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粥在瓷勺里轻轻摇晃。他嗓音低哑,带着一丝沙哑和迟疑:“你那天说‘我知道’……”喉结微动,记忆中母亲临终时的氧气面罩与苏映晨雨中苍白的脸渐渐重叠。“你知道……什么?”
苏映晨放下勺子,从随身的帆布包里掏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程启昼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他随身携带,却在暴雨那天遗失的日记本。纸页的边缘还残留着水渍,但字迹已经被细心烘干,仿佛每一道墨痕都被温柔对待。她轻声开口:“大巴车上你没说完的话,我在这本子里找到了答案。”
她翻开夹着干枯茉莉花瓣的那一页,念出了他潦草的字迹:“‘原来有人愿意为了我,冲进暴雨里。就像小时候妈妈护住发烧的我那样,可这次,我不想再当被保护的那个。’”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像是努力压制着某种情绪。“你总说茉莉是妈妈留给你的光,可启昼,你也是别人想要守护的光啊。”
话音未落,病房的门被“砰”地撞开。体育委员满脸泥点,举着一部沾满泥土的手机冲了进来:“快看!花架修好了!”手机屏幕里,重新组装的花架被彩虹色防水布包裹得像一个巨大的礼物。林知夏站在天台边缘,比着夸张的剪刀手,身后是一道横跨半边天空的彩虹,鲜艳得几乎要溢出画面。
程启昼忽然剧烈咳嗽起来,苏映晨慌乱地转身要去倒温水,却被他一把拽住衣角拉回床边。“等我出院,”他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某种笃定,手指指向窗外的彩虹,“我们在花架下种新的茉莉吧。这一次,我要种出能扛住所有风雨的品种。”
苏映晨的眼眶微微泛红,她笑着抹掉眼角的泪,将自己腕上的银镯子取下,轻轻套在他的手腕上。“这是我外婆传给我的,说是戴着它的人会被月光保佑。现在,分你一半。”镯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程启昼的手腕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冰凉,心底却生出一阵暖意。那些被暴雨打湿的夜晚,终究成了绽放前的灌溉。
窗外的彩虹渐渐淡去,病房内却依旧充满了晨光与粥香。在这片柔和的光线中,属于新芽社团的新故事,正悄然抽枝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