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雪夜来信

深冬的初雪扑簌簌砸在智能温室的弧形穹顶上，程启昼握着培养皿的手猛地顿住了——那株新培育的抗寒茉莉，竟在零下十度的低温里抽出了一个晶莹剔透的花苞。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抓起对讲机，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映晨，快来看！三号温室有奇迹！”

苏映晨裹着羊绒围巾匆匆赶来，发梢沾着几粒未化的雪珠，鞋底踩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凑到显微镜前，盯着屏幕里的画面，忍不住低呼了一声。花瓣细胞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泌出抗冻糖蛋白，那些细小的颗粒在视野里跳跃，像无数微型冰晶在舞动。“这简直是植物界的超导现象！”她的语调扬起，眼里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程启昼为她定制的茉莉形数据手套。

“叮咚——”温室门禁系统突然响起提示音，清脆得像风铃晃动。程启昼抬手一按，门滑开，裹得像小熊一样的小茉莉蹦蹦跳跳地冲进来，保温桶在手里晃荡着，睫毛上凝着细小的雪花。“爸爸妈妈，你们是在研究会发光的雪花花吗？”她奶声奶气地问，“奶奶说要给你们送红糖姜茶！”

程启昼弯腰抱起女儿，冷不丁瞥见她羽绒服口袋露出的半截信封。他伸手抽出，触到泛黄的信纸时，熟悉的字迹让他胸口一紧，呼吸也跟着滞住。那是母亲临终前写给他的信，边缘被岁月磨得毛糙，而最末页却多了一行娟秀的字迹：“晨晨注：今天小茉莉学会给茉莉苗唱晚安歌了，她的声音比仪器检测的最佳频率还动听。”

苏映晨凑过来，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程启昼泛红的眼眶。“其实你昏迷住院时，我偷偷读完了这封信。”她的指尖划过信纸上的褶皱，嗓音柔得像春日微风，“阿姨说你总在雨天把自己锁在花房，可现在……”

“现在我有了两个会在雪天为我送暖的小太阳。”程启昼低低一笑，将妻女搂进怀里。智能温室的温度感应系统适时升起一层暖雾，在玻璃上与飘落的雪花交融，晕染成一片朦胧的光斑。

小茉莉忽然挣脱怀抱，踮起脚尖按下了智能花架的按钮。整面墙壁瞬间化作全息投影，世界各地的月光茉莉种植点逐一亮起：北极科考站的荧光茉莉在极光下摇曳生姿，南极冰盖上的抗寒品种开出透明如冰晶的花朵，还有无数孩子挥舞着茉莉徽章，笑靥灿烂。“这是全球小守护者联盟发来的视频！”小茉莉骄傲地宣布，从书包里掏出一朵冻干茉莉标本，“冰岛的阿雅姐姐说，他们用咱们的技术种出了永不融化的‘雪花茉莉’！”

苏映晨望着满屏璀璨的影像，忽然轻笑出声：“还记得暴雨那天我们狼狈的样子吗？现在倒好，连南极企鹅都成了茉莉守护使。”她腕间的银镯轻轻撞击在程启昼的腕上，在暖雾中漾开细碎的光芒。

雪夜渐深，温室里的抗寒茉莉悄然绽放。程启昼坐在实验台前，翻开实验日志写下新的批注时，小茉莉趴在膝头，歪歪扭扭地画下一道彩虹。苏映晨则在另一边视频连线，耐心地指导非洲团队搭建移动花房。窗外的雪粒子扑簌簌砸在玻璃上，融化成一滴滴水珠，却仿佛酝酿着一种守护的温度。这座充满科技与爱意的空间里，生命的力量正在延续，书写着一段永不凋零的花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