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脉崩塌的轰鸣声中,上官夙翎抱着玄寒冥坠入深渊。
黑暗中有无数双手拉扯她的衣角——那是历代被献祭的"次女"怨魂。她们的脸在岩壁上浮动,发出蛊惑的絮语:"把身体还给我们..."
怀中的尸体突然轻颤。玄寒冥残存的右手死死扣住她后颈,将她的额头抵上自己冰凉的眉心。
"看清楚..."他的瞳孔映出最后的幻象——
五岁那年,接生嬷嬷埋进皇陵的其实是一对双胞胎。
沈皇后跪在龙脉前,亲手将长女魂魄一分为二:善魂封入次女躯体,恶魂镇入蛊母。
"所以..."上官夙翎的指甲掐进他僵硬的肩胛,"我既是容器...也是本体?"
深渊底部传来冰棺碎裂的脆响。
蛊母的本体盘踞在龙脉核心。
它有着上官夙翎的脸,腹部却延伸出百足虫的躯干,每一节甲壳上都嵌着张痛苦的人面——宋丞相、上官铭、许慎...最后一张竟是玄寒冥。
"吃了你..."蛊母甜笑着伸出苍白手臂,"我们就能完整了..."
上官夙翎的银匕首早已融化,此刻她徒手刺入自己左腕金纹,硬生生扯出条血肉模糊的金线——那是玄寒冥以命为代价种下的封印。
金线缠上蛊母脖颈时,整个深渊亮如白昼。她看见无数记忆碎片在光芒中重组:
母后临终前塞给她的不是玉佩,是半块虎符
玄寒冥胸口符咒并非血契,而是沈家军统帅印
真正的蛊母容器...从来都是皇陵本身
"原来如此。"她轻笑,将金线勒进蛊母咽喉,"你们要的从来不是我的魂——"
"而是沈家女的血脉,能重启龙脉的钥匙!"
金线崩断的瞬间,深渊四壁渗出鲜血。
那些血珠在空中凝成沈皇后的模样,轻轻捧起她的脸:"傻孩子...龙脉要的从来不是献祭..."
"是原谅。"
上官夙翎怔住。她看向怀中逐渐冰冷的玄寒冥,又看向自己染血的双手——这十年杀戮,究竟是为复仇,还是为填补那个雪夜被夺走的温暖?
蛊母突然发出凄厉尖啸。它的躯体开始融化,露出核心处的一朵白山茶——正是玄寒冥当年掉在血泊里的那支。
上官夙翎摘下花朵,插在自己鬓边。
"玄卿..."她俯身贴上他苍白的唇,"我来履约了。"
龙脉在脚下轰然闭合。
景和元年春,新帝登基。
史官颤抖着记录:女帝夙翎自皇陵出,手持半块虎符,身后跟着三十六名沈家旧部。她左腕金纹已褪,唯眉心一点朱砂灼如烈火。
无人知晓那夜深渊里发生了什么。只知女帝终身未嫁,寝殿永远摆着副冰棺。每逢落雪,她便取出朵白山茶搁在棺盖上,轻声说些朝堂趣事。
野史载,曾有宫女听见棺中传来男子的轻笑。
而皇陵最深处的龙脉石壁上,多了一对相拥的浮雕。女子鬓边白山茶永不凋零,男子手中紧攥着半块虎符。
他们的脚下刻着一行小字:"朱砂劫尽,同归永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