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和三年冬,北境流传起一桩怪谈。
守夜士卒说,每逢雪暴最烈时,城墙上会传来银铃声。有人壮着胆子循声探看,只见积雪中嵌着一把剑——剑格琥珀里凝着朱砂,穗子上系着五福铃,正是当年玄将军的佩剑制式。
更奇的是,剑旁总摆着朵白山茶。更夫老赵信誓旦旦地说,曾亲眼看见雪地里浮现脚印,一步步走向城墙垛口,却在边缘凭空消失。
"那脚印一深一浅,"老赵灌了口烧刀子,"像是...像是腿伤未愈之人。"
上官夙翎收到边关密匣时,伽蓝香正燃到第三个更次。
"是埋在雪里送来的。"暗卫首领额角结着冰碴,"剑身三丈内积雪不落,像是..."
"像是有人用内力烘着。"她接过话头,指尖抚过剑穗上熟悉的九转同心结。这是玄寒冥独会的编法,当年他笑着说:"系上这个,千里之外我也能找着你。"
香炉突然爆出火星。那包伽蓝香里竟混着龙血竭,青烟凝成个模糊人影,对着北面指了指。
"陛下!"女官惊呼着指向窗外。
月光下的宫墙上,赫然映着两个身影:一个执剑,一个捧香。
子时的更鼓刚过,值夜宫女看见女帝赤足走向中庭。
那柄本该供在太庙的断剑在她手中嗡鸣,剑刃映出的月光竟带着血色。更骇人的是,青石地上明明只有一行脚印,影子却分明是双人交错——玄甲将军的影子从背后环住女帝,引着她使出那招"同归剑法"的起手式。
"叮——"
银铃突然自鸣。上官夙翎眉心朱砂金芒大盛,断剑凌空劈向老槐树。树身轰然裂开,露出里面藏着的青铜匣——正是当年沈皇后失踪的妆奁。
妆奁底层静静躺着三样物件:
1.半块虎符(与龙脉中找到的严丝合缝)
2.褪色的婚书(署名被血迹模糊)
3.银匕首真正的刀鞘(内侧刻着"弑蛊者承其孽")
当第一缕晨光照在匕首上时,宫人们惊恐地发现:女帝的左腕浮现出与当年玄寒冥如出一辙的金纹。而她对着虚空轻笑:"现在,我们真正一样了。"
青铜匣中的婚书在烛火下显出血字。
上官夙翎用银匕首挑开褪色的丝绢,露出被掩盖的正文——这竟是一份**沈氏军册**,记载着三十八名死士的真实身份。最后一个名字被反复涂抹,但依稀能辨出"玄"字轮廓。
"陛下..."女官突然指着匣底夹层。
层中藏着一方冰玉印章,印文让上官夙翎瞳孔骤缩:"沈氏嫡女夙翎印"——这是母后生前从未示人的私印。
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黑影撞破窗棂时,上官夙翎正将印章按在左腕金纹上。
"宋家余孽?"她头也不回地挥袖,三根浸过伽蓝香的银针钉入偷袭者眉心。黑衣人倒地抽搐,面皮下竟露出北朝刺青。
更骇人的是尸体怀中掉出的密信:
"子时三刻,以朱砂启沈氏陵。"
落款盖着许慎的私印,印泥却掺着龙血竭。
太庙地宫的机关在朱砂触碰下轰然开启。
上官夙翎看着冰棺中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女子,终于明白婚书背面的血字含义:
**"双生女,承国祚,一阴一阳镇龙脉。"**
棺中人的手腕突然抬起,金线从她七窍窜出,在空中凝成沈皇后最后的手谕:
**"杀我者非宋氏,乃..."**
名字被血迹模糊的瞬间,整座地宫开始塌陷。上官夙翎被气浪掀飞时,有人从背后稳稳接住了她——玄甲覆雪,剑穗银铃叮咚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