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正午时分,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响了。东方曜几乎是踩着铃声冲出了教室,因为老师拖堂,蒙犽早已在附近等得有些不耐烦。两人一见面,便开始聊起上午的事情。
东方曜说着说着,忽然感觉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他微微皱眉,随后侧过头,用余光瞥向教室的方向——澜正收拾着课桌,可目光时不时地朝这边扫来。
“他有事吗?”
东方曜心里想着,有些不耐烦。
“喂,听着我说话呢吗?”
蒙犽将手在东方曜面前轻轻挥了挥,东方曜马上推开了他的手。蒙犽微微一怔,随即顺着东方曜目光所及的方向望去。
“呦,观察小情人呢。”
“我去你的吧,再说这个给你嘴巴拧掉。”
随后两人开始骂骂咧咧地说着。
当澜的身影从教室中缓步而出,东方曜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目光却恰好捕捉到他与一个长发男生并肩而行。那张熟悉的脸庞令他心头一震——正是早上在食堂的那个人。
东方曜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早上那人电话里的内容,和澜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一致。
……
……
……
“FL给你寄了什么啊?”
“刀,还有抑制剂。”
“我记得你拿了一堆啊,怎么还有。”
马超和澜从小便是玩伴,两人的相识可以追溯到澜六岁那年,称得上是半个发小。
马超作为Alpha,始终恪守着自己的原则,从未对澜有过半分逾矩之举。一来,身边任务缠身,容不得他分心;二来,他对澜的情感纯粹如兄弟之情,再无其他杂念。而在FL的规定之下,任务期间更是严禁谈情说爱。
“不知道。”
FL始终坚信澜是一名极为出色的杀手,能够被赋予一级杀手的头衔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澜身为Omega的身份却也无形中增添了不少压力。毕竟在如今这个时代,像澜这般才华横溢的人已是凤毛麟角,更别提主动投身国队、为大局效力的人也越来越稀少。正因为如此,FL始终试图竭尽全力保护澜这样的精英。
在FL的眼中,马超同样是一名不错的间谍,虽然他的级别稍逊一筹,位列二级间谍。而且相较于间谍的职责,杀手的任务无疑更加错综复杂,风险也成倍增加。
不过,马超偶尔也会涉足杀手领域,接手一些棘手的任务。
马超从口袋里掏出一袋面包,随手丢进澜的怀里。澜低头看着怀中的面包,眉梢微蹙,眼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这是……?”
“早上都没吃,拿这个垫一口。”
“我可不想在某一天执行任务的时候和一个饿肚子的杀手合作。”随后马超又补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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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澜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澜正独坐在宿舍里,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消息映入眼帘。愣了一下,点开对话框,发现距离上次收到这个人的消息,竟然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月。
“还要很久。”
“我在执行任务。”
“对了!刘禅哥哥说等长大了也要成为像澜哥哥一样厉害的杀手。!”
“那你呢。”
“欸?”
“我说,你要长大了。”
“想成为什么。”
……
“我要成为在哥哥身边保护哥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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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
东方曜今日险些迟到。因为昨夜他沉迷于游戏的世界中,直至通宵达旦。眼见天色渐亮,他心想不过是稍作休息罢了,然而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却恰好赶上了第一节课的上课时间。
“报告……!”
铠抬眼望向门口,只见东方曜正站在那里,胸膛剧烈起伏,气息未定,显然是匆忙奔来的。铠微微颔首,目光沉静地示意他进教室。东方曜没有多言,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东方曜看着自己的课桌,上课用的书本已然整整齐齐地摆好。他心中正疑惑是谁做的,一扭头,却见澜正瞥着他的桌子,目光淡淡地扫了两眼。
真的是他。
真的是他。吗。
……
……
……
东方曜觉得自己对数学课的厌恶与日俱增,尤其是百里守约老师的课。
自从上次被单独留下之后,铠老师的英语课也盯得他更加严苛。而今天的数学课上,百里老师点名让东方曜讲解解题思路,这让他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百里老师让同座的澜回答,澜倒是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地将整个解题过程清晰地阐述了出来。
后来还叮嘱澜要把这道题教会给东方曜。
下课后,澜真的找东方曜来教他这道题了。
“没事没事,不用教我。”
“那你觉得到时候被说的只有你一个?”
东方曜微微一怔,的确,若是自己无法解开这道题,澜或许同样难逃被指责的命运。
“上次说过,让我辅导你。”
东方曜差点忘了这件事,没想到澜竟然还记得。
东方曜握了握手里的笔。
“找张演草纸。”
东方曜在桌斗里随意翻找,终于摸出一张演草纸。他瞥了一眼,认出这正是那天与澜传纸条时用过的那张。
正面已经写满了字迹,他便下意识地将纸翻到背面,打算继续书写。然而就在纸面翻转的瞬间,一行字映入眼帘,笔锋熟悉得像是澜亲手所写。
“那中午一起?”
难道那天澜竟提出要与自己共进午餐?东方曜心中反复默念着,几乎恨不得时间能够倒流,让自己回到那日,在纸条上毫不犹豫地写下“好”字。
可惜,为时已晚。
当时的他并未察觉纸条背面,直到如今才恍然大悟。或许,那日中午澜投来的异样目光,正是在等待他的回应吧。
一念及此,东方曜只觉得尴尬如潮水般涌上心头,令他无地自容。
但与东方曜相比,澜的处境却更加令人难堪。那时,他怀着犹豫的心情写下了这句话,可结果,东方曜只是随意瞥了两眼,便将它丢进了桌斗,似乎毫不在意。澜的心已经慢慢地沉了下去,以为自己被嫌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