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个真正的危机发生在血月之夜。

祁林芝在草药园采摘星芒草时，听见温室玻璃发出蛛网状的碎裂声。抬眼望去，整面穹顶已被灰雾覆盖，无数腐手穿透玻璃抓来，其中一只攥着半块腐朽的怀表——她在学院年鉴上见过这图案，是十年前失踪的学姐遗物。

“林芝！”

路西斐尔的呼喊混着咒术爆裂声传来，少年挥杖劈开雾墙，却在看见祁林芝发卡的瞬间瞳孔骤缩：“别用那股力量！会被暗裔种察觉——”

但太迟了。月光石迸发出刺目银辉，祁林芝感觉有什么自灵魂深处苏醒，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前代守秘人在世界树下燃烧咒印，暗裔种领主的触须穿透她的胸膛，而某个戴着蝶形面具的身影站在永夜尽头，掌心托着染血的月光石……

“以蝶翼为引，召秘火为剑。”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变得空灵，发卡的银蝶脱离本体，在指尖化作流动的光刃。当光刃劈开血月投射的阴影时，她看见灰雾中浮现出学姐的脸——那张脸正在被ispers啃噬，眼球里翻涌着浓稠的黑雾。

“救……救我……”

学姐的手穿过光刃抓住祁林芝的手腕，腐烂的皮肤下露出机械齿轮。祁林芝猛地想起路西斐尔说过的“被污染者会被改造成噬魔偶”，喉间突然泛起铁锈味——这不是单纯的拯救，而是必须亲手终结的悲剧。

光刃在颤抖中刺入学姐心脏，黑雾化作万千蝶影四散，其中一只停在祁林芝手背，翅膀上印着禁忌之匣的纹路。路西斐尔冲过来时，她正凝视着自己掌心的咒文，那上面不知何时多了道裂痕，像被利爪划过的月光。

“没事吧？”少年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抖，却在触到她发卡时骤然变色，“你的灵脉……怎么会有暗裔种的气息？”

祁林芝没有回答。她想起在灰雾中瞥见的片段：那个戴蝶形面具的人转身时，露出的后颈有与自己 identical的咒文——那是属于守秘人的传承印记，却在对方身上泛着不祥的紫黑色。

三个月后，祁林芝站在世界树根系前。

地下三百米的空间里，青铜巨树的脉络渗出幽蓝汁液，每一道都连接着地表的咒术节点。路西斐尔举着照明咒文，银眸映着树皮上的裂痕：“根据古籍记载，暗裔种的核心就在这里，但……”

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祁林芝的发卡上。月光石此刻正剧烈震颤，投射出的光束在树根间勾勒出匣子的轮廓——那是前代守秘人用生命封印的禁忌之匣，此刻正随着ispers的侵蚀缓缓开启。

“退后！”

祁林芝推开路西斐尔的瞬间，树根突然爆发出尖啸。她看见无数灰雾自裂缝涌出，雾中浮沉着历代守秘人的残骸，每具尸体的后颈都有被撕裂的痕迹。发卡的银蝶突然展翅，在她面前织出光网，而她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女声，却带着前所未有的颤栗：

“林芝，不要相信……任何带有蝶形标记的人……”

话音未落，光网被撕开缺口。祁林芝踉跄着后退，后腰抵上冰凉的石壁，这才惊觉石壁上刻满了与自己发卡 identical的蝶形图腾——但每个图腾的翅膀都染着干涸的血，中心嵌着一枚泛紫的月光石。

“原来你真的来了。”

沙哑的女声自雾中传来，戴着蝶形面具的身影缓步走出，黑袍下露出的手腕缠着与祁林芝同款的银质手链，只是链条上串着的不是宝石，而是风干的蝶翼。

“您是……”祁林芝的声音被扼在喉间，面具人抬手摘下兜帽，露出与她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左眼蒙着银鳞眼罩，眼罩缝隙里渗出黑雾。

“我是你的‘未来’。”女人轻笑，指尖掠过祁林芝的发卡，“当守秘人被ispers污染，就会成为新的容器。三百年前我没能抵抗住诱惑，现在，该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