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暴雨倾泻而下的瞬间，嘉德罗斯用残破的机械臂把蒙特祖玛按进岩壁凹槽。蛇徽碎片擦着他后背划过，在装甲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别动！"他喉咙里滚出沙哑的吼声，断臂处的电缆因为过度紧绷迸出火花。那些金色代码正顺着血管往他脖颈爬，像活物般一伸一缩。
蒙特祖玛的银发被热浪掀起，露出后颈完全显现的蛇形纹章。她突然抓住嘉德罗斯衣领往下拽，两人鼻尖几乎相撞。"听着，"她呼吸里带着血腥味，"契约在吞噬你的机械核。"
控制台残骸在他们脚边炸开第二轮火花。嘉德罗斯瞥见光谱仪上跳动的数据——代表自己生命体征的曲线正与蒙特祖玛的完全重叠。三百米外，巨蛇头颅被激怒般扬起，熔岩湖的金属液面突然隆起数十根尖刺。
"那就让它吞。"他扯开胸前融化的装甲，露出跳动得越来越剧烈的半颗心脏。那些缠绕的晶状代码正在发光，亮度几乎要灼伤视网膜。"反正老子的命是你捡回来的。"
蒙特祖玛的瞳孔骤然收缩。她染血的手指突然按在他心口，金蓝色幽焰从指尖爆开。嘉德罗斯的机械肺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却看见那些袭来的蛇徽碎片在火焰中汽化。
"不是吞噬。"她声音发颤，"是共鸣。"
巨蛇的嘶吼突然变成高频尖啸。整个地底空间开始震颤，岩壁剥落的碎石中，隐约露出金属材质的弧形表面。嘉德罗斯的机械眼自动对焦，看清那竟是埋藏在岩层中的巨型棺椁——透明舱盖下，静静躺着与蒙特祖玛面容相同的少女。
"见鬼......"他刚开口，蒙特祖玛突然掐住他下巴强行扭过头。另一具棺椁正在对面岩壁显现，里面是与他有着相同太阳纹刺青的男人。
熔岩湖的波涛诡异地静止了。巨蛇停止攻击，所有液态金属触须缩回主体，在空中凝聚成荆棘王座的形状。有个声音同时在两人脑内响起：【检测到双生子容器】
蒙特祖玛的手在发抖。嘉德罗斯发现她锁骨处的契约纹章正在渗血，那些金蓝色液体滴在自己心口的晶状代码上，竟发出冰层碎裂般的脆响。
"三百年前......"她突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初代祭司不是把心喂给了圣物......"祭司袍的残片从她肩头滑落，露出后背完整的契约纹路，"是把双生子做成了活体钥匙。"
嘉德罗斯的机械腿发出警报。他强撑着站起来，发现自己的视野正在分裂——左眼看到的是现实中的熔岩湖，右眼却浮现出陌生的记忆碎片：雪原上的神庙，被铁链锁住的少年，还有捧着幽蓝火焰的银发少女。
"我们被复制了？"他抓住蒙特祖玛的手腕，触到的皮肤烫得惊人。那些金蓝色血管正从她手腕向自己手臂蔓延，像某种诡异的共生体。
岩壁上的棺椁突然开启。两具躯体悬浮而起，与他们隔着沸腾的金属湖面遥遥相对。巨蛇头颅缓缓低垂，在四人之间投射出全息影像——三百年前的祭祀场景清晰展现：初代祭司将匕首同时刺入双生子的心脏。
"不是复制。"蒙特祖玛的声音突然冷静得可怕，"是轮回。"
嘉德罗斯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他以为是液压油，抬手却摸到鲜红的血。那些记忆碎片越来越清晰：同样被诅咒折磨的机械躯体，同样决绝的银发少女，同样在最后时刻......
"这次不一样。"他猛地拽过蒙特祖玛，机械臂卡进她后背与岩壁的缝隙。金属手指擦过她脊椎时，契约纹章发出刺眼的强光。"老子受够当钥匙了。"
巨蛇突然暴动。所有液态金属扑向悬浮的双生子躯体，却在半途被幽蓝火墙拦截。蒙特祖玛的银发无风自动，发梢燃起的火焰形成保护圈。她嘴唇开合，念的是嘉德罗斯从未听过的古老咒文。
"你早该告诉我。"嘉德罗斯的断臂突然恢复知觉，那些金色代码正重组出新的机械结构。他看见自己新生的金属手指间缠绕着幽蓝火丝，与蒙特祖玛发间的火焰同频跳动。
熔岩湖开始旋转。中央形成漩涡的金属液面下，缓缓升起刻满蛇纹的柱状物体。蒙特祖玛突然剧烈咳嗽，金蓝色血液从指缝溢出。"控制中枢......"她抓住嘉德罗斯新生的机械臂，"破坏它......"
嘉德罗斯的视野突然被血红覆盖。系统警报疯狂闪烁，却盖不过脑内那个越来越响的声音：【容器融合度89%】。他看见自己的半颗心脏正在融化，而那些晶状代码正通过血液流向蒙特祖玛。
"一起。"他扣住她染血的手指，带着冲向金属漩涡。巨蛇的触须从四面八方缠来，却在接触两人时诡异地溶解——他们的身体正在发光，像两把正在合二为一的钥匙。
控制中枢近在咫尺。嘉德罗斯举起新生机械臂，发现那些金属正在褪去，露出下面属于人类的血肉。蒙特祖玛突然踮起脚尖，染血的唇贴在他耳边："名字。"
"什么？"
"叫我名字。"她眼里跳动着幽蓝火焰，"不是祭司，不是容器。"
金属漩涡突然加速。嘉德罗斯在震耳欲聋的轰鸣中吼出那个三百年前就该喊出的称呼："祖玛——！"
控制中枢爆裂的瞬间，巨蛇发出足以震碎鼓膜的哀嚎。所有液态金属凝固成黑色结晶，暴雨般砸向湖面。嘉德罗斯抱着蒙特祖玛坠向漩涡中心，在失去意识前最后看到的，是她嘴角释然的笑。
\[未完待续\]金属结晶坠落的嗡鸣声中，嘉德罗斯的听觉系统最先恢复。他发现自己正仰面漂浮在凝固的金属湖面上，蒙特祖玛的银发铺散在他胸口，发梢还残留着几簇幽蓝火苗。
"喂。"他抬手想推她肩膀，却发现自己的机械臂完全变成了人类手臂。皮肤下流动的不再是金色代码，而是与蒙特祖玛如出一辙的金蓝色血管。
蒙特祖玛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血沫在金属湖面烫出细小的凹坑。她撑起身体时，嘉德罗斯看见她后背的契约纹路正在褪色，像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
"中枢没完全破坏。"她沾血的手指指向湖心——那根蛇纹柱体虽然布满裂纹，但顶端仍在缓慢旋转，投射出全息星图。"看到那些光点了吗？"
嘉德罗斯眯起眼睛。星图中闪烁的十二个光点，正好对应着地表各大避难所的位置。更可怕的是，每个光点都延伸出细线，连接着湖底隐约可见的休眠舱轮廓。
"活体电池？"他猛地坐起来，金属湖面因此裂开蛛网状的纹路。那些休眠舱里蜷缩的身影，全都长着与他们相似的面容。
蒙特祖玛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尖锐，轻易划开他新生的皮肤。金蓝色血液交融的瞬间，两人脚下的金属突然透明化，暴露出深不见底的垂直通道。通道壁上密密麻麻排满休眠舱，每个舱体都延伸出神经导管，汇聚向最底端的球形装置。
"不是轮回。"蒙特祖玛的声音带着金属共振的杂音，"是养殖场。"
球形装置突然脉冲式地亮起红光。嘉德罗斯感到后颈刺痛，摸到的却是正在形成的微型接口。三百米深的垂直通道中，数以千计的休眠舱同时开启，露出里面睁着眼睛的"他们"。
"欢迎回家，第1024号实验体。"球形装置发出的机械女声让嘉德罗斯太阳穴突突跳动。他看见蒙特祖玛的瞳孔已经变成完全的幽蓝色，皮肤下流动的光路正不受控制地向通道延伸。
"祖玛！"他扑过去抱住她腰肢，用体重拖住她下滑的身体。休眠舱里的复制体们突然齐刷刷转头，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球形装置射出的红光笼罩住两人，嘉德罗斯的视网膜上疯狂刷过数据流——
\[记忆清洗进度87%\]\
\[容器同步率突破临界值\]\
\[最终收割程序启动\]
蒙特祖玛突然翻身压住他，银发垂落形成隔绝红光的屏障。她咬破舌尖把血抹在嘉德罗斯眼皮上，那些数据流立刻扭曲消散。"听着，"她呼吸灼热得像烙铁，"初代祭司的AI在读取我们的记忆找弱点。"
球形装置发出刺耳的警报。垂直通道开始收缩，休眠舱像被吸管抽取的珍珠奶茶颗粒般滑向底部。嘉德罗斯抓住蒙特祖玛的肩膀，发现她的身体正在透明化，能直接看见胸腔里跳动的心脏——那上面缠满了与休眠舱连接的神经导管。
"你早就知道？"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蒙特祖玛却笑了，这个笑容让他想起雪原记忆里举着火焰的少女。
"知道还跳下来是不是很蠢？"她突然扯断自己心口的导管，喷涌的金蓝色液体在空中凝结成钥匙形状。"但这样..."钥匙插入嘉德罗斯新生的接口，"...才能黑进核心。"
球形装置的警报声戛然而止。所有红光转为幽蓝，休眠舱里的复制体们同时捂住心口蜷缩起来。垂直通道的金属壁开始剥落，露出后面错综复杂的管道系统——每根管道里都流淌着金蓝色的液体，汇聚向远处若隐若现的王座轮廓。
"王座是总闸。"蒙特祖玛的语速越来越快，"但过去的路被初代祭司的防御机制..."她突然呛出一大口血，皮肤下的光路急速暗淡。
嘉德罗斯抓住她下滑的身体，发现自己的手臂也开始透明化。休眠舱群突然集体爆炸，飞溅的神经导管像活物般朝他们扑来。最近的管道距离他们三十米，中间隔着沸腾的金属湖——现在那湖面又开始液化了。
"抱紧。"他扯开残破的制服前襟，露出心口完全晶化的机械核。蒙特祖玛瞳孔骤缩，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完全形态的能源核心——不是人类的心脏，也不是纯粹的机械，而是缠绕着血肉的蓝金色晶体。
"你——！"
嘉德罗斯已经抱着她跃向熔化的金属湖面。接触的瞬间，晶体爆发的强光形成保护罩，那些扑来的神经导管在光芒中汽化。他在半空扭转身体，让蒙特祖玛能看清管道区突然显现的异状——
王座周围悬浮着十二具特殊休眠舱，每个舱体都连接着地表避难所的能量管线。而端坐在王座上的，是具身披初代祭司袍的骷髅，它指骨间缠绕的正是与两人同源的金蓝色光丝。
"不是AI。"蒙特祖玛在呼啸的风声中喊道，"是活尸！"
保护罩撞进管道的冲击力让两人翻滚着分开。嘉德罗斯撞碎三根输送管才停下，金蓝色液体淋了他满身。他挣扎着爬起来，看见蒙特祖玛正被数十根神经导管缠住脚踝拖向王座方向——那些导管另一端，连着骷髅空洞的眼窝。
"这次..."他扯断一根流淌能量的主管道，液体在掌心凝聚成长刀，"...换我救你。"
骷髅突然抬起颅骨。它下颚张开的幅度超出人类极限，喉管里涌出的却不是声音，而是铺天盖地的休眠舱碎片。每块碎片都反射着不同记忆画面：雪原、神庙、被铁链锁住的少年、捧着火焰的少女...最后是所有画面里都出现的，插在祭坛上的双刃剑。
嘉德罗斯的长刀与记忆中的剑完美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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