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如蜂蜜般缓缓淌过纱帘的褶皱,在秋安的床单上勾勒出流动的金边。
她在床上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起来,骨节因用力发出细微的脆响,仿佛是困兽挣脱牢笼的宣言。
昨夜的酸痛还像藤蔓般缠绕在肌肉里,却敌不过此刻心底腾起的雀跃 —— 这份新工作或许能成为摆脱现状的转机,想到这,她的指甲不自觉掐进掌心,留下月牙状的印记。
正巧在房间门口碰到正准备出门的梵青。男人黑色风衣下摆被空调出风口卷起,腕间银表折射出冷光,与他墨蓝色眼眸里翻涌的温柔形成诡异的反差。
“安安,今天我有点事要出去...”
他低头报备着,指腹却像蛇一般缠绕住她垂落的发丝,在发尾处打了个缱绻的结。
“去吧。”
秋安喉咙发紧,抬脚便要绕过他。
却被梵青铁钳般的长臂一揽,整个人跌进带着硝烟与雪松混融的怀抱。男人下巴蹭着她的发顶,胡茬扫过耳垂时激起细密的战栗:
“安安我也想要...”
秋安内心猛地哆嗦了一下,脖颈处传来的温热呼吸让她汗毛倒竖,昨夜被他按在玄关鞋柜上的记忆突然复苏。
“要什么?”
她的声音比想象中更沙哑。
“你刚刚跟朋友说的,我也想要。”
梵青像耍赖的大型犬般收紧手臂,将脸埋进她肩窝,牙齿轻轻碾过她后颈凸起的骨节。
秋安这才反应过来,他分明是偷听了电话!耳尖瞬间烧得通红,昨夜纠缠的画面走马灯般在脑海闪现,指尖不自觉掐进他的腰侧,却换来对方更深的桎梏。
“好啦,么么哒。早点回来哦。”
秋安强装镇定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发间残留的小苍兰洗发水清香,混着他身上挥之不去的硝烟味,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笼罩。
梵青却不依不饶,喉结在她肩头滚动,布料摩挲的窸窣声里,体温隔着衣裳灼烧着皮肤。
“别闹了,你不是要出门吗!”
秋安挣扎着推搡,余光瞥见他重新换上的黑色作战靴 —— 鞋头还沾着未擦净的泥点。
男人闻言只是将她搂得更紧,下颌深深埋进她颈窝,呼吸间喷出的热气让她后颈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恍惚间听见他胸腔里传来一声餍足的叹息。
夜幕降临时,城市像被泼上了浓墨重彩的油彩。霓虹灯如毒蛇般在楼宇间蜿蜒游走,将 Funk 酒吧的鎏金招牌浸染成流动的紫蓝色。
雕花铁门两侧,身着黑色西装的保镖身姿笔挺,墨镜反射着猩红的灯光,像两尊沉默的黑曜石雕像。
一辆红色跑车骤然停下,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穿着黑色漆皮短裙的女人踩着十厘米细高跟旋进聚光灯,猩红的唇色与身后晕染的光影融为一体,引得门口驻足的路人频频侧目。
秋安攥着手机站在街角,导航提示已抵达目的地。震耳欲聋的电子乐透过紧闭的铁门传来,混着人群的欢呼声,像沸腾的岩浆要冲破地壳。
鎏金烛台将水晶吊灯的光芒折射成万千星河,透过天鹅绒帘幕的缝隙倾泻而出,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宛如撒落的碎钻。
手机突然响起,谷云欢快的声音炸响:
“喂安安在哪呢你?”
秋安刚要开口回应,肩头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她尖叫着跳开半米远,后背撞上冰凉的墙面,转身时差点撞进谷云怀里:
“你要吓死我呀!大晚上拍人肩膀容易鬼上身不知道吗?”
“前提得是鬼,我是吗?”
谷云笑得眉眼弯弯,梨涡里盛满狡黠。
她伸手捏了捏秋安发烫的脸颊,指甲上的水钻在霓虹灯下闪烁,像缀着星星的银河。
“就知道你得杵在大门口。从这正门进,最低押金三千,等你出来啊......”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划过秋安腰间,“恐怕连底裤都得典当了!”
两人穿过幽暗的巷子,潮湿的墙面上爬满青苔,路灯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谷云边走边将对讲机别在秋安腰间,厚重的腰封下藏着微型定位器,金属扣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记住,这东西比你命还重要。遇上难缠的客人,长按这个按钮,保镖三十秒内必到。”
她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秋安耳畔,
“当然,正经服务咱做好,不正经的......”
她眨眨眼,从口袋掏出防狼喷雾晃了晃,瓶身的反光映出她眼底跳动的火苗,
“姐给你兜底。”
秋安盯着谷云明艳的笑脸,突然想起白天电话里她提到的男友。
“你这么拼命赚钱,是因为......”
话未说完,就见谷云眼神突然变得温柔,嘴角扬起的弧度能盛住一汪月光。
“他在临市读大学,我想攒够钱就去他身边。以后啊,要开家小小的甜品店......”
她的声音渐渐飘远,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手机壳上的草莓贴纸,那是她男友送的生日礼物。
巷子尽头的密码门前,谷云的身影被暖黄的灯光勾勒出轮廓。她伸手按亮密码锁,金属按键发出清脆声响,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
“这地方鱼龙混杂,VIP 通道偶尔会来些大人物。不过别怕,有 Cora 姐坐镇......” 她突然噤声,冲秋安使了个眼色。
推开门的瞬间,冷冽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扑面而来,混着雪茄的烟熏味,像一记重拳撞进鼻腔。
身着藏青色西装的 Cora 经理倚在办公桌后,珍珠胸针随着呼吸轻轻晃动,腕表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她指尖敲击着桌面,目光如扫描仪般掠过秋安:水洗蓝牛仔裤包裹的纤细小腿,米白色露肩上衣下若隐若现的天鹅颈,睫毛扑闪时像振翅的蝶,在暖光下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
“去喊江枫进来。”Cora 突然开口,钢笔尖在文件上划出锐利的弧线,纸张被刺破的声音让秋安心脏漏跳一拍。她攥着衣角的手指微微发白,总觉得自己像被放在显微镜下观察的标本,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接下来的十分钟里,Cora 以机关枪般的语速交代完工作细则,从小费分成到紧急预案,精准得像台精密仪器,末了突然凑近,口红的玫瑰香气喷在秋安脸上:
“记住,在这里,眼睛要会说话,耳朵要会过滤。”
秋安盯着对方后颈利落的卷发,突然想起谷云说过的话:
“Cora 姐以前是华尔街操盘手,在这里,连只苍蝇都别想逃过她的眼睛。”
此刻她终于明白,那些看似随意的打量,实则是在评估她能为酒吧带来多少价值。当 Cora 最后用钢笔点了点合同上的签名栏时,秋安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
而门外,梵青的黑色身影正隐在巷口的阴影里,腕表指针在黑暗中泛着幽蓝的光,默默注视着她走向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