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翻的快要结束的时候，季沐白正蹲在走廊清点纸箱里的复习资料。
马上就要迎来高三生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
五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黏糊糊地裹在肩头。
她试图抱起那个塞满《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纸箱，箱底却突然裂开一道口子，物理笔记和错题本哗啦啦滑出来，雪片般铺了半米远。
左航"同学，需要帮忙吗？"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季沐白抬头，看见左航逆光站着，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晒成小麦色的小臂。
他手里空空如也——这家伙昨天就以"提前适应考场环境"为由，把全部家当搬回了家。
季沐白"不用。"
季沐白去捞散落的笔记，发绳却勾在了窗框钉子上。
左航已经蹲下来帮她整理纸张。
他的手指很灵巧，把折角的页码抚平时像在对待什么珍贵文献。
季沐白突然注意到他指甲修剪得特别短，指节处还有钢笔留下的墨迹——是昨晚视频讲题时，他在屏幕上写公式蹭到的。
左航"《电磁学错题集》..."
左航念着扉页上的标签，突然笑起来，
左航"这玩意儿比我爷爷的族谱还厚。"
季沐白抢回本子：
季沐白"谁让你偷看。"
左航"光明正大看的。"
左航变魔术般从背后摸出个折叠行李车，
左航"于老师特批的'护送学霸专车'。"
行李车的轮子在走廊瓷砖上咕噜咕噜响。
季沐白捧着摇摇欲坠的纸箱跟在后面，看左航的后颈被阳光晒得发亮。
他今天没喷那款柑橘香水，但身上有淡淡的薄荷沐浴露味道，混着晒过太阳的棉T恤气息，莫名让人想起图书馆窗台上午睡的猫。
左航"小心台阶。"
左航突然转身扶住纸箱底部，温热的手指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
左航"你妈停哪个门了？"
左航"西门。"
季沐白缩了缩手指，
季沐白"白色的那一辆。"
左航挑眉：
左航"就是上次差点碾到我脚的那辆？"
教学楼西门挤满了搬家的学生。
林小雨正指挥她爸爸搬运三个巨型收纳箱，看见他们立刻挥手："季沐白！你生物笔记..."话没说完就被王睿的惨叫打断——那家伙的牛津词典砸到了自己脚背。
左航把行李车停在一棵香樟树下，树叶的影子在他脸上跳动。他忽然从兜里掏出根橡皮筋：
左航"转身。"
季沐白愣神的功夫，他已经拢起她散落的头发。
手法笨拙得要命，橡皮筋绕到第三圈才勉强固定住马尾。发梢残留的温度让季沐白耳根发烫，她不敢回头，只听见左航在背后轻笑：
左航"头发上沾了粉笔灰。"
停车场的热浪让人眩晕。
季沐白妈妈远远按响喇叭，车子的后备箱大开着。左航把纸箱搬上车时，季妈妈突然摇下车窗："小左，谢谢你帮沐白搬箱子啊，改天阿姨请你喝奶茶。”
蝉鸣突然震耳欲聋。
季沐白盯着左航的球鞋——今天换了双全新的，鞋带系成复杂的防散结。
左航"给。"
左航突然塞给她一个冰凉的东西。
是罐白桃味阿萨姆，瓶身凝结的水珠沾湿了标签。季沐白转动易拉罐，发现背面用荧光笔写着：「坚持住」下面画着个歪歪扭扭的火。
车子启动时，季沐白降下车窗。
左航还站在原地挥手，阳光把他的影子投得很长。那个总爱插科打诨的少年，此刻肩线绷得笔直，像棵正在抽枝的白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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