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第一场语文结束的铃声响起时，左航几乎是第一个冲出考场的。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梯，穿过拥挤的走廊，直奔校门口那棵他们约定好的梧桐树。
初夏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他调整着呼吸，站在树荫下，眼睛紧盯着从教学楼涌出的人流，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五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
人流渐渐稀疏，最后只剩下零星的几个学生慢悠悠地走出来。
左航掏考试的时候放在便利店的手机，拨通季沐白的电话。铃声在响到第四声时被挂断了。他皱了皱眉，发了条短信：
左航【沐白，我在梧桐树下等你。你还好吗？】
消息显示已读，但没有回复。
左航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不知是因为夏日的炎热还是内心的焦灼。
他又等了20分钟。
回家的路上，他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手机，但屏幕始终没有亮起。
左航"可能她家里有事，"
左航自我安慰道，
左航"下一场考试前会解释的。"
然而第二天的数学考试后，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
左航在梧桐树下等到腿发麻，季沐白的电话依然无人接听，短信依然已读不回。这一次，他的担忧开始转为不安。
季沐白不是会无缘无故失约的人，更不会连续两天毫无音讯。一定发生了什么。
"左航！"
张浩然从背后拍他的肩膀，"发什么呆呢？考得怎么样？"
左航勉强扯出一个笑容：
左航"还行。你看见季沐白了吗？"
"没啊，她不是每次都跟你一起走吗？"张浩然疑惑地看了看四周，"奇怪，这两天好像都没见到她考完在校园里晃悠。"
左航的心沉了下去。他再次拨通季沐白的电话，这次直接转入了语音信箱。
高考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
梧桐树下依旧空无一人。
左航站在树下，手机紧握在手中，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三天的担忧、困惑和隐隐的受伤感终于冲破了理智的堤坝。他不再犹豫，转身跑向自行车停放处，骑上车直奔季沐白家。
夏日的午后阳光毒辣，左航的衬衫很快被汗水浸透，黏在后背上。
他顾不上擦汗，双腿机械地蹬着踏板，脑海中闪过无数可能性——季沐白生病了？家里出事了？还是...她故意避开他？最后这个念头像针一样刺进心脏，带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季沐白家的小区很快出现在眼前。
左航锁好车，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梯，停在302室门前。他深吸一口气，抬手准备敲门，却突然听到屋内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你就不能等到她高考结束吗？非要在这种时候！"季明远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压抑着怒火。
"我等得够久了！季明远，半年！我给了你半年时间！"林月华的声音带着哭腔，"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你根本就没打算签！你在等什么？等我回心转意？"
"我是为了沐白！她马上就要高考了，你非要现在闹？"
"闹？季明远，到底是谁在闹？是谁把好好的家弄成这样的？是谁——”
一声巨响，像是什么东西被摔在地上。
左航的心跳陡然加速，手悬在半空，一时不知该不该打断这场显然已经持续多日的家庭战争。
现在他明白了季沐白为何失约，为何不接电话——她正被困在这场风暴中心，无力挣脱。
门内，争吵还在继续，言辞越来越尖锐，越来越伤人。
左航听到季沐白的名字被反复提起，像一颗乒乓球被双方打来打去。
他无法想象这几天季沐白是如何在这种环境中坚持考试的，更无法想象她独自承受了多少痛苦。
决心在胸中成形。左航不再犹豫，抬手敲响了门。
敲门声像一把刀，切断了屋内的争吵。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后，脚步声接近门口。门开了，季明远站在门内，衬衫皱巴巴的，眼睛布满血丝。他看起来比左航记忆中老了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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