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腐臭的霉味渗入骨髓,苏绾绾蜷缩在铁栏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琉璃佩的碎玉硌得生疼,却不及心口传来的钝痛 —— 萧承煜昏迷前看向她的眼神,分明带着七分怀疑三分杀意。
“吱呀 ——” 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推开,沈砚之提着药箱踏入,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你就不该逼得太紧。”
苏绾绾冷笑,腕间的镣铐撞出清脆声响:“沈院判是来救我,还是来补刀?” 她盯着对方袖中若隐若现的银针,“大椎穴下针的手法,倒像是太医院某位‘妙手仁心’的做派。”
沈砚之猛地扣住她手腕,指尖颤抖:“你知道苏明珠的真实身份,对不对?她根本不是侯府嫡女,而是...” 话音未落,地牢外突然传来杂乱脚步声。
“不好!” 沈砚之脸色骤变,将一颗药丸塞进她口中,“吞下去,能压制蚀心散发作十二个时辰。” 他迅速解开她的镣铐,却在触碰她腕间朱砂痣时,瞳孔猛地收缩。
火把照亮地牢的瞬间,苏绾绾被人反手按在墙上。萧承煜的气息裹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他捏着她的下巴,目光像淬了毒的刀:“说,你与沈砚之到底有什么阴谋?”
“王爷这是病糊涂了?” 苏绾绾勾起嘴角,故意贴近他耳畔,“难道忘了昨夜是谁拼死接住你?” 她感受到怀中琉璃佩的异样震动,余光瞥见萧承煜腰间蟠龙玉佩泛起微光。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崔公公尖细的嗓音突然响起:“王爷!皇上急召,说... 说侯府查出了新线索!”
萧承煜的手僵在半空,最终狠狠甩开她。苏绾绾踉跄着撞在石柱上,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发现他走路时微微偏右 —— 这是头部淤血压迫神经的症状,若不及时处理,不出三日便会失明。
“你为何不告诉他?” 沈砚之在阴影中开口,“以你的医术,明明...”
“告诉他又如何?” 苏绾绾擦拭嘴角的血迹,从发间取下半截银簪,“在他眼里,我不过是个妄图攀附的庶女。” 她顿了顿,盯着手中银簪,“倒是沈院判,为何如此关心王爷的病情?”
沈砚之沉默良久,从怀中掏出半块玉佩。月光下,玉佩内侧的 “明珠” 二字与苏绾绾的碎玉完美契合:“二十年前,先帝有位宠妃诞下双生子,却因遭人陷害,一死一失踪。” 他看向苏绾绾腕间的朱砂痣,“而那位失踪的公主,身上便带着这样的印记。”
苏绾绾的呼吸停滞。原主记忆里母亲临终前的叮嘱突然清晰起来:“若遇见戴蟠龙玉佩的人,便将琉璃佩交给他...” 她想起萧承煜发病时,两人手腕朱砂痣的共鸣,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
“不可能...” 她后退半步,却撞上萧承煜不知何时折回的胸膛。他的手死死扣住她肩膀,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继续说。”
沈砚之将玉佩递给萧承煜,喉结滚动:“王爷可还记得,太后宫中那幅《双生图》?画中公主的发间,就别着与苏姑娘一模一样的琉璃佩。”
地牢陷入死寂。萧承煜盯着手中玉佩,想起母妃临终前最后的话:“保护好妹妹...” 原来他找了二十年的人,竟一直就在身边。可那些被恨意蒙蔽的日夜,那些对她的猜忌与伤害,又该如何弥补?
“所以,你从一开始接近我,就是为了这个?” 萧承煜猛地扯开她衣领,露出锁骨处的朱砂痣,“利用我的信任,查清身世,然后取而代之?”
苏绾绾看着他眼底翻涌的恐惧与愤怒,忽然轻笑出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两人相触的肌肤上:“萧承煜,你以为我稀罕这身份?我只想要个真相 ——” 她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一个能让我堂堂正正活着,而不是永远活在别人阴影里的真相!”
铁链声突然从地牢深处传来,阴森的笑声在黑暗中回荡:“好一出兄妹相认的好戏。” 火光摇曳间,苏明珠的脸从阴影中浮现,她穿着一身素白嫁衣,发间簪着的琉璃凤钗,竟与苏绾绾的碎玉是同一块料子所制。
“可惜,你们都来晚了。” 苏明珠轻抚着凤钗,眼中闪过疯狂,“当年我母亲亲手将你们兄妹拆散,如今,也该由我来完成她未竟的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