判宗宗城,一个雨夜。
滂沱的大雨倾泻而下,各家各户都紧闭着大门,没有人愿意在这个天气里出门。
街道上空无一人。但紧接着,一队身着铠甲的士兵匆匆从街道上穿过。
有胆子大些的从门缝悄悄往外看,叹息着又不知道是哪家权贵摊上了事。这么大阵仗,这家人怕是要倒大霉了。与那人叹口气,匆匆掩上了门。
他想的的确不错,今晚的确是出了事。只是谁也不会想到,那个“摊上事儿了”的会是宗城内这两天风头正盛的花家。
随着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领头士兵的长靴踏进了花家略显简朴的大门。
今日是花家幼女的生辰。说也奇怪,这花家幼女却随了母姓,叫谢知秋
今日已过冬至,本来是个合家团圆的好日子,花家上下都在庆祝小女儿的生辰。在众人的笑声中,三四岁的小团子裹着棉衣被推了出来。这是个长相极为精致的小姑娘,有一双绿的像翡翠一样的眸子,清澈透亮,干干净净。脸长得白白糯糯的,在雪里跑跳时活生生就像个雪团子。
大家都说,这小姑娘长得像父亲,以后也一定会像她父亲一样,做个不偏不倚,两袖清风的好判官。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在这个本该圆满的冬夜戛然而止。
院内摆着火锅,蒸腾的热气驱散了冬日的寒冷。谢鸢夹了一筷子鱼丸,笑着放到了夫君的盘里。花无涯与夫人相视一笑,享受着这难得的休闲时光。
大门忽然被踹开,一队兵士闯了进来。刹那间,院中乱成一团,下人和丫鬟们惊声尖叫,热腾腾火锅被推倒在雪里。不多时,原本热热闹闹的院子里一片死寂,所有人被押到了院中,跪了一片。
花无涯牵着长女,谢鸢抱着幼女,却坚持着不愿下跪。花无涯眼中没有什么惊讶,只有令人发怵的寒意。
“我问你。我们花家上下犯了什么罪?”他平淡的开口。
“勾结异猫,妄图反叛。”那群士兵的头子冷嗤一声,抖了抖衣服上的雪。
“呵呵。你问这宗城里谁不知道我花家清清白白?我夫妻二人当判官多年,手下可曾有一件冤案?可曾放过任何一个背叛者?”花无涯眼中没有惊讶,只有浓重的不屑。
士兵中传来一阵窃窃私语。的确,自花无涯成为主判官以后,宗城里的冤枉的确少了不少,花家的忠诚有目共睹。他们还真没什么好理由抄人家的家。
那头子冷笑:“可惜了,怪就怪你们,惹错了人。”随后,他摆了摆手:“把这些人全部处理掉吧。”
“你敢!”谢鸢愤而上前。但那头子丝毫不管,抬手将一张宗主亲笔写的的抓捕令甩在他们面前:“判大人的命令,谁敢不从?”
院里惨叫声一片,刚刚还活蹦乱跳的人们,现在纷纷倒地,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谢知秋毫无征兆的哭了起来。她的姐姐攥着父母的衣服,转身去安慰年幼的妹妹,眼泪却也不争气的掉下来。
花无涯仰着头,与头子对视着。剑已经架在了他和妻子的脖颈,可是他不服。老宗主是个耙耳朵,他自然知道他花无涯能说动宗主,那别人也能。但他不甘心,他大公无私,忠诚不二,为什么要落到这个地步?!
身边的小兵迟迟下不去手:“大人,花大人他还帮我们翻过案……”
“够了,无需多言。宗主大人有令,花家勾结外敌,意图叛变,应满门抄斩!现在花家办案有功,才免了示众。这已是恩典!”
“究竟是恩典还是怕被民众知晓,你自己很清楚。”花无涯平日最烦这种假惺惺的人。
头子恼羞成怒,举起了手中的剑,想要处理掉这个多嘴的人。门外却传来了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住手!”
花无涯抬头看去,一个身穿官服的黑发判官迅速从轿子上下来,跌跌撞撞跑进了花家大门。
“宗主计划有变,先将这几人收监。另外,花夫人和小小姐即刻释放!”
“无情!你终于来了!”花无涯长舒了一口气。
无情举起手中的令牌,示威似的向着那头儿晃了晃。“花夫人谢鸢早与罪人花无涯和离,小小姐也随母亲姓谢,他们都是谢家的人,你无权动他们。”
头子吃瘪,只能悻悻然退下:“那剩下的,便交给大人处置了。”无情现在是宗主首席弟子,他不过是个小小的京剧猫,的确无法与之抗衡。
无情带着无奈的看了一眼花无涯和谢知韵,和这位老友最后告了别,带着谢鸢和早已哭得不成样子的谢知秋离开了花家。
凛冽的寒风中,花无涯拉着长女,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他的身姿依旧挺拔如松,就像无数次站在堂前判案时的样子。而现在,他什么都不是。
后来,花家因为谋反的罪名被抄了家,花无涯拒不服软。谢鸢带着幼女回了娘家,花无涯带着长女奔赴了刑场,却在押赴的途中不知所踪。至此,名噪一时的花家,最终也只是昙花一现,又消失在了这宗城之
中。只余一座破败的宅子,让人感慨它昔日的风采。
腐朽的匾额歪歪斜斜的挂着,上面的题字已经模糊不清,像是被世间遗忘的标记。
(注:本文中的无情不是原著中的人物)